抱朴子·尚博<sup>①</sup>

抱朴子·尚博^① : 原文
或有汪玄旷^②,合契作者,内辟不测之深源,外播不匮之远流。其所祖宗也高,其所紬绎也妙^③,变化不系滞于规矩之方圆,旁通不凝阂于一途之逼促。是以偏嗜酸咸者,莫能知其味; 用思有限者,不能得其神也。夫应龙徐举^④,顾眄凌云^⑤,汗血缓步^⑥,呼吸千里,而蝼蚁怪其无阶而高致,驽蹇患其过已之不渐也^⑦。若夫驰骋于诗论之中,周旋于传记之间,而以常情览巨异,以褊量测无涯^⑧,以至粗求至精,以甚浅揣甚深,虽始自髫龀^⑨,讫于振素^⑩,犹不得也。夫赏其快者必誉之以好,而不得晓者必毁之以恶,自然之理也。
注释
①《抱朴子》,东晋葛洪的理论著作。成书于晋元帝建武年间。葛洪自号抱朴子,书名由此而来。“抱朴”一词见《老子》,是不失本真的意思。《抱朴子》分为内篇和外篇。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每卷一篇。《自叙》说: “内篇言神仙方药、鬼怪变化、养生延年、禳邪却祸之事,属道家;其外篇言人间得失,世事臧否,属儒家。”内篇是神仙家言,谈到炼丹和医病,对化学和制药学有一定贡献。外篇中《钧世》、《尚博》、《辞义》、《应嘲》、《百家》、《文行》等篇,涉及文学问题。《四部丛刊》有影明本。 ②汪 (wèi畏) , 深广的样子。玄旷,幽深开阔。③紬绎(chōu yì抽易),找出头绪加以引伸。④应龙,传说中有翅膀的龙。⑤顾眄(miàn面) ,回头看。⑥汗血,骏马名。⑦驽(nú奴) ,劣马。蹇 (jiǒn简), 跛, 这里指跛驴。⑧褊 (biǎn扁),狭小。⑨髫龀(tiáo chèn条趁),童年。⑩振素,指老年。
译文
有时深和广两个方面,统一于作者,他在内开掘到极深的源泉,在外传播象不尽的长流。他所继承的高明,他的引伸、发展就高妙,变化不为规则的条条框框所束缚,旁通不为一条路的狭窄所阻隔。因此只喜欢酸咸的人,就不知他作品的味道,思考有限的人,就得不到他作品的精神。应龙慢慢上升,转眼已入云霄,汗血缓步行走,呼吸之间就达千里,而蝼蛄和蚂蚁奇怪它没有台阶就到达高处,劣马和跛驴怕它不慢走而超过自已。至于只在诗论和传记中转圈子,而拿一般情理对待特异情况,以狭隘胸襟测量无边的东西,以最粗疏的态度要求最精细的东西,以很浅薄的学识量度很深刻的东西,这样的人虽然从小到老搞一辈子,还是不会有什么收获。欣赏他快的人一定称赞他好,而不理解的人一定诽谤他恶,这是自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