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温公诗话<sup>①</sup>

司马温公诗话^① : 原文
《诗》云: “牂羊坟首,三星在罶。”②言不可久^③。古人为诗,贵于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故“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也^④。近世诗人,惟杜子美最得诗人之体。如“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⑤。山河在,明无余物矣;草木深,明无人矣; 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悲,则时可知矣。他皆类此,不可遍举。
注释
①《司马温公诗话》,宋司马光写的一部诗话。由于它是欧阳修《六一诗话》 的续作,所以原名《续诗话》。司马光死后,朝廷赠以“温国公”称号,有人简称“温公”,所以称为《司马温公诗话》。他字君实,因而又称《司马君实诗话》。此外,还有《司马光诗话》等其他异名。其中评论了一些唐宋诗人和诗,记述了一些关于诗歌创作的佚闻。中华书局出版的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收入此书,名《温公续诗话》。这里选录一段。②引文见《诗经·小雅·苕之华》。牂(zāng脏),母羊。三星,即参星,泛指星星。罶 (liǔ柳),捕鱼的竹器。这两句诗的意思是,母羊头本来很小,现在因身体瘦小而显得大了,可见陆上没有可吃的东西; 去捕鱼吧,鱼篓里只有星光,可见水里也捞不到可吃的东西。③言不可久,语言不可长,语言要精炼。④引文见《毛诗序》。⑤引文为杜甫《春望》的前两联。
译文
《诗经》说: “母羊大头,三星照在鱼篓里。”语言不能啰嗦。古人作诗,着重意思在言辞以外,使人通过思考而得到它,所以 “说话的人说错了也没有罪过,听话的人很可以作为鉴戒”。近代诗人,只有杜甫最合乎诗人的要求。如“国家残破只有山河依旧,春天来了城里草木茂盛。感叹时事见花而落泪,痛恨离别听见鸟鸣也心惊”。“山河在”,表明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草木深”,表明没有人了; 花鸟,是平时赏心悦目的东西,看见它而落泪,听见它而悲伤,那么当时的情景就可想而知了。其他部与此相似,不能一一全部列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