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汉字在朝鲜半岛 : 汉字在朝鲜语中占有很大比重,由汉字组成的汉字词汇、由汉字和朝鲜固有词汇及由汉字词素、词汇和渗透到朝鲜语中的其他外来语,诸如英语、俄语、日语等组成的词汇,遍及朝鲜政治、军事、语言、文学、科技、经济、文娱、体育等各个领域;而且,有些词汇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变化,已经朝鲜语化,使人很难分辨出它是汉字词还是朝鲜固有的词了。有人曾经作过统计,朝鲜语中,无论是口语还是书面语,汉字词汇都占60%左右,社会、政治、经济类文章中汉字词最多,约占63%,科技文章中约占48%,文学作品中的汉字词约占20%。
1.朝鲜半岛使用汉字的历史
朝鲜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使用汉字,至今没有一个 一致的认识。有人认为是公元前103年,有人认为是公元前17年,有人认为是公元285年。认为是公元285年的人的根据是,据史料记载,当时已经有一个叫王仁的朝鲜人带着《论语》到日本讲学去了。因此可以说,至少在公元285年以前,朝鲜人已经使用汉字了。但是,也有人认为,这可能是个别人的个别行为,不能作为大家都用汉字的根据。目前,大家公认的是,到公元五世纪初,在朝鲜半岛的各个国家,汉字使用已经蔚然成风,学习汉字被看成是一种十分时尚的社会行为了。公元551年立的昌宁碑、568年立的咸州黄草岭碑和利原的磨云岭碑等,碑文都是汉字。从内容看,当时汉字的普及程度已经达到了相当水平。图 一是十三世纪八十年代高丽朝僧人 一然用汉文写的《三国遗事》。
图一 《三国遗事》
公元一世纪,在朝鲜半岛就出现了用汉字记录的地名、国名。例如盖马大山一词中的“盖马”就是朝鲜词汇KAMA的记音字。KAMA是“锅”的意思,因为盖马大山山体很黑,乌似锅底,因此才有“锅山”之称。再如,在此之前朝鲜半岛出现的“马韩”、“弁韩”、“辰韩”史称“三韩”的三个国名,也都是朝鲜语的记音字,其中“马”是南边的意思,“弁”是明亮的意思,“辰”是东方的意思;而“韩”则是“大”的意思。也就是说,“马韩”是“南方大国”,“弁韩”是明亮的韩国,而“辰韩”则是“东方大国”的意思。如今的大韩民国,也正是取的这个“韩”的含义。不过,这里的“韩”已经失去了“大”的本来含义,而只作为朝鲜半岛的 一个代称了。
吏读
到了朝鲜的三国时期,也就是公元四世纪前后,出现了用汉字标记朝鲜语的规则,这就是“吏读”。“吏读”也写作“吏吐”、“吏道”,“读”、“吐”、“道”都是助词含义的朝鲜语THO的汉字转写,“吏读”意为带有朝鲜语助词的官方文字。
“吏读”用汉字来转写国名、村名、人名、官名及 一般词汇的,转写方法主要有以下四种:
(1)音译转写。例如,“高丽” 一名就是朝鲜语山沟义的KOR和词尾助词1的合音词KORI的音译转写,有的书和文章中说“高丽”就是“高山丽水”之意,纯属望文生义;“高丽”实际上是“山壑之国”的意思。再如,“累利” 一词就是世界含义的NULI的音记。
(2)意译转写。例如,地名“赤川”(又写作“丹溪”)就是从红色含义的PURKU和河川意义的NAE意译而来的。今天的锦江,古代称“熊川”,“熊川”就是该江水朝鲜语名称KOMNAE的音译。
(3)同音异义记写。例如,汉城市有一个“牛耳洞”(洞是街、胡同的意思),而“牛耳”则是表示数字“三”的SE和具有“角”意义的KWI异义记写而成的。因为在朝鲜语中,“三”和口语“牛”发音相同,而“耳”又和“角”相同,所以,当时才用“牛耳”来记写了“三角”这个地名。“牛耳洞”实际就是“三角洞”的意思,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由于该胡同的三角地形。又如,地名“丝浦”中的“丝”是表示山谷意义的“谷”的音记,因为“谷”的朝鲜语发音SIR与“丝”的汉语发音近似。
(4)半义半音译转写。例如,地名“清渠”的“清”是朝鲜语MALK的意记,因为MALK是“清”的意思,而“渠”又是朝鲜语后缀A与MALK的最后 一个字母K连读音KA的音记。因为KA与“渠”的古音GIA近似。又如,表示世界意义的“世里” 一词也是意记和音记的结合体。朝鲜语中的NURI本来就是世界的意思,当时,在记写时为了表示NURI是两个音节,于是就先用了个“世”字把NURI的意义记写出来,然后再用“里”对NURI的最后一个音进行了音记。
除以上所述之外,还有其他一些记写方法。
这种转写,由于标记上的随意性比较大,所以,朝鲜语中的一个音或一个单词、一个地名、人名、官名,往往要用好几个字或具有好几种转写方法。例如,表示国家意义的NA就曾用过“那、乃、奴、羅、盧、路、難、惱、婁”等九个字,而表示“火”的PURI就用了“夫里”、“平吏”、“巴利”三种记写形式。
下面,转录 一段初期吏读的记写碑文:
“乙亥年八月前部小大使者於九娄治”
文中“前部”是高句丽的 一个部落名,“小使者”、“大使者”是高句丽的官职名。全句意为“乙亥年八月出身前部部落的小使者和大使者在九娄地方进行治理”。
为了转写的方便,人们还创制了 一些朝鲜独有的汉字来表现一般汉字无法记写的朝鲜助词及一些比较难以转写的词语。例如,表示并列意义的助词MYEO的“旀”,表示“的”意义的助词HAN的“”,表示“石头”意义TOL的“乭”,表示松树意义SOL的“乺”,表示“地方”意义KOS的“㖛”,表示“小豆”意义PHAS的“巼”,表示“不满斗”(即量东西时的不满 一斗)MATURI的“䢏”,表示“水田”意义NON的“畓”,表示“梯子”意义SATARI的“榌”,表示“槽子”意义HOM的“椧”,表示“绗过的衣服”意义NUPIOS的“”,表示“丢失”意义ILTHA的“閪”,表示“仓库”意义CHANGKO的“稤”,表示“夯实”意义TACI的“侤”,表示“责备”意义THAL的“頉”,表示“内人”意义ANHAE的“”等。
有些汉字,朝鲜还根据记写上的需要,赋予新的含义,例如“作”指“官厅文书”;“干”是官名,相当于部长头衔;“结”为土地丈量单位,意为“ 一绳地”(即长宽各为 一绳长的地);“娚”为“兄弟”;“主”为加在名词后边表示尊敬意义的词语,其含义大体相当于“军座”、“委座”的“座”;“串”为“岬角”;“卜”为“负担”、“背负”:“節”为“时候”、“次数”或“制作者”等义。
除此而外,还取“功夫” 二字创制了合成字“㭆”表示“民工”,取“齐米”二字创制了合成字“㪰”表示“救济粮”,取“乃末”二字创制了合成字“㭆”表示官名等。
此外,朝鲜还创造了不少用汉字原意根本无法解释的吏读词语,如,用“物物”表示“各种各样”,用“白话”表示“申诉”,用“始叱”表示“以……为首”,用“犯斤”表示“下面的”等。
图二 夹用朝鲜创制字的碑文
图二中的碑文,是于公元758年用汉字夹杂朝鲜创制的汉字写成的,文曰:“ 二塔天宝十七年戊戌中立在之娚姊妹三人業以成在之娚者零妙寺言寂法师在旀姊者照文皇太后君在旀妹者敬信大王在也。”
上文中的“中”、“以”、“在”都是助词,“中”为“里边”义,“以”为“用”义,“在”表示尊敬,无实在含义。这一段话的意思是:这两座塔建于天宝十七年,即戊戌年,由兄、姐、妹三人共建。兄是零妙寺法师,法号言寂;姐姐是照文皇太后;妹妹是敬信大王的内人。
这种书写形式,朝鲜古时也称“吏札”,其意为官方文书,这种吏读的书写形式往往在官方需要记录某一件事时而加以使用。
到了八世纪中,又在吏札的基础上创制了“乡札”,乡札是吏读记写形式之一,是当时人们专门用来记写从七世纪起流传于广大民众口头的歌谣“乡歌”的。
吏札用来记写书面语,乡札用来记写口语。吏札的记写有音译、意译、同音异义、半义半音等4种手法,而乡札却基本上只有音译、意译(意译转写)两种形式。
“乡歌”并不是“乡下的歌”、“村歌”之意,而是“朝鲜国家的歌”的意思。“乡”在古语中有“国家”的意思,加之当时朝鲜文人崇尚汉文化,所以,就以中国为“城”,以本国为“乡”,以示与“城”有所区别。
下面是流传在民间的一首乡歌——《献花歌》:
紫布岩乎辺希執音乎手母牛放教遣
吾肹不喻慚肹伊賜等花肹折叱可獻
乎理音如
这首乡歌歌词中,“紫、岩、辺、執、手、母牛、放、吾、不、慚、花、折、獻”等为意译转注。“希、教、遣、肹、伊、赐、叱、音、如”等均为表示朝鲜语助词的借用字,为音记,这些字均无具体含义。
这首乡歌的全文大意为:
在红色的岩石边,
我放开手中的母牛开了言:
假如您要不见外,
我想折枝鲜花献到您面前。
《献花歌》收录在《三国遗事·纪异》中,在这首乡歌的前面,有一段关于《献花歌》产生背景的说明:圣德五代,纯贞公赴江陵太守(今溟州)。行次海汀,昼膳。旁有石嶂,如屏临海,高千丈,上有踯躅花盛开。公之夫人水路见之,谓左右曰:“折花献者其谁?”从者曰:“非人迹所到。”皆辞不能。旁有老翁牵牝牛而过者,闻夫人言,折其花,亦作歌献之。其翁不知何许人也。
朝鲜语中,除表示字义、词义的实词以外,还有很多表示非实在意义的助词。汉语中表示句子成分,在很多情况下都是靠语序来实现的,朝鲜语则是靠助词来实现的。因此,在吏札和乡札中,除表示实在意义的汉字外,还有一些表示助词的汉字。例如,“亦”、“是”是用来表示主格的;“肹”“乙”是表示宾格的;“矣”、“衣”是表示属格的;“隐”、“焉”是表示提示格的;“以”、“留”及“乙留”是表示造格的(其意相当于汉语的“用”、“以”等);“中、也中、良中、惡希、阿希、希、良”等是表示位格的(相当于汉语的场所、地点);“果”是表示连接的助词(相当于汉语的“和、与、同、跟”等);“下、也”是表示呼语的。
初期吏读中用“之”、“也”、“哉”作结尾助词。吏札中,用“多、如、罗、等耶、置耶、良”表示陈述句结尾助词;用“古、遣、去”作疑问句结尾助词;用“赐立”、“如”表示使动形等。
朝鲜语的连接助词十分丰富,根据连接词性质、作用,当时共用了“如可、遣、昆、果、乃、尼、置、等、矣、旀、沙、结”等十多个汉字。
除以上所述,在吏札中还用了“乎”、“在”表示句子中的形容词词尾“的”,用“有”、“行”表示时态,用“令是”、“使内”表示使动,用“乎”、“教是”、“教”表示尊称等。
直接使用汉语词汇
到了新罗时期,也就是八世纪中叶,原来假借汉字记写的词汇,逐渐开始直接用现成的汉语词汇来表述了。这一倾向,在当时的地名、官名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例如,新罗的九个行政区,就是这样替换的:
汉字转写名 汉 字 名
沙伐州——尚州
漢山州——漢州
完山州——全州
歃良州——良州
首若州——朔州
河西州——溟州
武珍州——武州
熊川州——熊州
菁州 ——康州
新罗的部分官名也用汉语官名替换了。例如,把兵部的“大舍”一职改为“郎中”,礼部和调部的大舍一职改为“主簿”;兵部的“舍知”一职改为“執事员外郎”,礼部的“舍知”一职改为“司礼”,调部的舍知一职改为“司库”。
随着词汇的汉字化,其音韵也发生了变化。在吏读中,转写的汉字仅仅是个符号,读起来字音还是朝鲜固有词的音,与转写的汉字音毫无关系。这一点,和日语中的汉字与假名的关系有点类似。例如,吏读词“斜是”,起先它的发音读为PITKI,而到了公元七世纪,它的发音就变成SASI了。同样,“上项”一词起先读为UNMOK,到了七世纪就读成了SANGHANG了。有些新起的地名,干脆就根据该地名的意思直接用汉字词语来标注。例如,具有“过车的山梁”义的地名就被写成了“车逾岭”。“红色之岛”义的地名就被写成了“赤岛”。
这一时期,人名也开始发生变化。在此之前,人名都用朝鲜语中固有的词,虽然转写时仍然用汉字,但这种汉字从音韵上来讲只是个符号而已。公元七世纪前后,出现了朝鲜语人名和汉字人名并用现象,例如,把叫“阿海”的人又叫做“金寳姬”,把叫“阿之”的人又叫做“金文姬”等等。
为了适应吏读的需要,当时朝鲜人还利用汉字独创了一些吏读词,例如,“爻周”,意为打叉划圈,因为批阅文件时,错的要打上“×”,对的就要划上“○”。“爻”字可以被认为是由两个“×”组成的,“周”字又有圆周的含义,所以便产生了“爻周”这个词。“斗落” 一词也是这样,当时,朝鲜人种地计量土地面积,为了方便大面积的丈量,于是便把能撒一斗种子的地称作“斗落”了。
到了十四世纪前后,用汉字写成的歌词开始流行,当时盛极 一时的《关东别曲》就是 一个典型的例子:
雪嶽東 洛山西 襄陽風景
降仙亭 祥雲亭 南北相望
騎紫鳳 駕紅鸞 佳麗神仙
爲 争弄珠絃景 几何如
高阳酒徒 习家池馆
为 四节游伊沙伊多
在这首曲子中,除“為”和“伊沙伊多”是用汉字音来表示歌曲“啊唷嘘唏”等类的无实在意义的发语词语音以外,其他都是有实在含义的汉字字词,其语言风格和汉诗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在这 一时期,还出现了一种叫“口诀”的语言现象。“口诀” 二字和汉语中所说的“口诀”没有直接联系,而是“口头语”的意思,“诀”只是朝鲜固有词KYEOT的音译字而已。其意是指夹入汉字词语中表示朝鲜语助词的音读汉字。当时,口诀常见的音读汉字有“厓、為尼、伊難、為也、矣、於以他可、是、為古、割史、無三日高”等。例如:“天地之間萬物之衆厓唯人是最貴為尼”便是 一段口诀。这段口诀中的“厓”、“是”、“為尼”是表示朝鲜语助词的汉字,其余字词均为汉语词汇,其意也与原汉字无异。这段口诀的意思是:在天地之间和众多的事物中要数人最贵重。
此外,为了以简化形式表示这种口诀,还取汉字的某一部分作该字的代用字。例如,用“夕”代表“多(音TA)”,用“”代表“那(音NA)”,用“阝”代表“隐(音EUN)”,用“厼”代表“旀(音MYEO)”,用“卜”代表“卧(音OA)”,用“又”代表“奴(音NO)”,用“乁”代表“是”,用“口”代表“古(音KU)”,用“匕”代表“尼(音NI)”,用“厂”代表“厓(音AE)”等。这种造字方法,和日语中的片假名有点类似。
到了公元十 二世纪,也就是高丽时期,朝鲜半岛开始出现了用汉字标记朝鲜语的工具书,例如,《鸡林类事》就是其中的 一种。下面所引词语就是该书中的 一部分。
足曰潑 手曰遜 齒曰伱 火曰孛
水曰没 竹曰带 千曰千 万曰万
海曰海 江曰江 茶曰茶 铜曰铜
旗曰旗 墨曰墨 林曰林 兵曰军
雷曰天动 云曰屈林 风曰孛缆 高曰
那奔 深曰及欣 来曰乌䐊 坐曰阿则
家䐊 小曰胡根 有曰移实 面美曰捺
翅朝勳 熟水曰泥根没 洗手曰逊时蛇
凡洗濯皆曰时蛇 凡饮皆曰麻蛇
《鸡林类事》共收入约 三百五十个词语,其中所收汉字语汇大约只占整个词汇总量的10%,到了十四世纪编写的《朝鲜馆译语》,虽然只收了六百个左右的词汇,但汉字词汇就已经占到30%了。这说明,汉字词汇的社会使用率有了很大提高。《朝鲜馆译语》 一书中甚至还出现了“兄——格格”,“姐——哲哲”之类的词汇,直接把汉语发音“哥哥”和“姐姐”搬过来使用了。“哥哥”和“姐姐”这两个词在朝鲜语中是有相对应的固有词汇的。而当时社会却又把这两个词按照汉语发音直接搬过来使用,这说明,汉语词汇的应用在朝鲜当时已经十分普遍了。
谚文和汉字并用
1444年,朝鲜创制了自己的文字——训民正音(图三),即朝鲜字母。朝鲜字母是模仿汉字的笔画,依据天、地、人三才的原理创制的,因而,朝鲜字实际上是由拼音字母组成的方块字。在书写规则上,它和汉字差不多,既可以竖书,也可以横书,还可以斜书。在书法艺术上,它也讲究楷书、行书、草书等。
图三 训民正音
朝鲜字母创制以后,朝鲜人就开始以汉字和朝鲜字并用的方式来写文章了,下面这首《太平词》就是其中一例:
NARAHI偏小HAYA海東AEPARYEOSYEOTO箕子遺风I古今EOPSI淳厚HAYA二百年来YE禮義是崇尚HANI 衣冠文物I漢唐宋ITOEYAT-TEONI…
这首《太平词》大意为:国家虽不太大,但看我海东国也是箕子遗风空前盛行,二百年来一贯崇尚礼仪,服饰及文化遗产均是以汉唐宋为多……。
朝鲜字母也用来解说汉文读物,如《朴通事谚解》(图四)、《老乞大谚解》。
图四 朴通事谚解
有了朝鲜字母以后,人们在起人名和地名的时候,还仍然爱用汉字。例如,人名就有“加也之、加勿、每邑金、内隐伊、韓奇、方、多勿沙里、芿叱之、㖝致、旀致、乫同、乭、弓叱德”等;地名就有“滓甓洞、暗林串、三田渡、広津、召忽岛、歧灘、鹤桥、椴山、加乙頭、熊闲伊”等。
为了适应朝鲜语拼写上的需要,这一时期除沿用几百年前吏读所创造的朝鲜式汉字外,还又创造了一些特殊汉字。继续沿用的吏读特殊汉字有“乭、乺、巼、旀”等四个,而新创制的却有“、、、、、㖝、、㗯、、乫、乲、、乤、”等近二十个。
当时,在朝鲜字母通行朝鲜半岛的情况下,文人中完全使用汉字作文赋诗的现象还十分盛行。例如:《金鏊新话》、《玉楼梦》、《两班传》等就是典型的汉文小说,原版通篇没有用一句朝鲜语。又如一直流行到近代的朝鲜汉诗就都是用汉字写成的,其合辙押韵也与中国诗歌类似。下面引朝鲜李朝时代大文学家、哲学家丁若镛(1762—1836)的一首汉诗来看看汉字在十八至十九世纪的流行情况。这首诗题为《哀绝阳》:
蘆田少婦哭声長 哭向縣門號穹蒼
夫征不復尚可有 自古未聞男絶陽
舅喪已縞兒未澡 三代名簽在軍保
薄言往愬虎守閽 里正咆哮牛去皂
磨刀入房血滿席 自恨生兒遭窘厄
蠶室淫刑豈有辜 閔囝去勢良亦慽
生生之理天所予 乾道成男坤道女
騸馬豮豕猶雲悲 況乃生民思繼序
豪家終歲奏管絃 粒米寸帛无所捐
均吾赤子何厚薄 客窓重诵鸤鸠篇
现今,汉诗在朝鲜半岛的北半部几乎已经没有人写了,南半部还有少数人在模仿。
随着汉语向白话文的发展,朝鲜语中所用汉语词汇也在向白话文和口语化的方向过渡。吏读、乡札、歌辞之类的自不必说,我们只需看几段朝鲜人写的汉字文章及所用汉字词汇,便对它的发展过程会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1)李奎报(1169—1241)在诗话集《白云小说》中写道:
詩有九不宜體是余之所深思而自得之者也一篇内多用古人之名是載鬼盈車體也攘取古人之意善盗猶不可盗亦不善是拙盗易擒體也押彈用無根據是挽弩不勝體也不揆其才押韵過差是飲酒過量體也好用險字使人易惑是設坑導盲體也語未順而勉人用之是强人從己體也多用常語是村夫會談体也好犯丘軻是凌尊貴體也詞荒不删是良莠滿田體也能免此不宜體格而後可與其詩矣。
(2)朝鲜字母《训民正音》颁行序言:
國之語音異乎中國與文字不相流通故愚民有所欲言而終不得伸其情者多矣予為此憫然新制二十八字欲使人人易習便於日用耳。
(3)二十世纪初见诸于报端的汉字词汇片断:
①自國YI 言語REUL 自國 YI 文字REUL 編成HAKO (《大韓每日申報》1908,3,19)
②事務員EUN…各所属 事務E 從事HAL事 (《皇城新聞》1906,5,17)
③其子 顺宽I 但知財利HAYA (《大韓每日申報》1905,11,4)
从以上情况可以看出,随着中国汉字词汇的白话文化及口语化,朝鲜所用汉字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足见中国汉字的发展对朝鲜汉字的发展变化是有很大影响的。
2.朝鲜半岛使用汉字的现状
1945年日本投降,朝鲜半岛解放,半岛分成了南北两部。南半部称大韩民国,北半部称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由于南北两部各自的社会制度不同,政治、经济、文化等发展的情况不同,所用汉字词汇也就有所不 一致。例如:韩国称“国会”,朝鲜就叫“最高人民会议”;韩国叫“国会议员”,朝鲜就叫“人民代议员”;韩国的“社团法人”(指社会团体、公司法人)、“公社”(韩国把公办公司称公社)等汉字词语,朝鲜就没有,而朝鲜所说的“二重千里马速度”、“爱国米”等汉字词语韩国也没有。
韩国至今一直沿用汉字,虽然韩国的韩字学会等组织一直竭尽努力在倡导国文,号召大家都用韩字,但收效不大,社会上普遍都还在我行我素地用着汉字。纯朝鲜语文章仅见于小说等文学作品及部分报刊,其他书刊报纸则还是韩汉并用,以求文章的深奥和高雅。
中韩之间由于近五十年来没有来往关系,韩国人逐渐把目光转向了美国和日本,因此,很多科技、经济名词及商品名称也就采用英语或日语了,从而影响了汉语词汇的传播与发展。近几年,随着中国和韩国的交往日益频繁,起用或创制汉字词汇又有回升的苗头。因为对韩国人来说,汉字词汇在他们的头脑中毕竟是根深蒂固的。对他们来说,汉字易记、易用,而且,根据情况还可以随时搭配出新的词语,而根据英文、日文的发音用韩文字母拼写出来的英语、日语词汇,既拗口又不好记,这在英语、日语还不普及的情况下,对社会中大部分不懂英语、日语的一般人来说就十分困难了。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从1948年开始废止了汉字,要求除牵涉古文以外的文章 一律都用朝鲜字母书写。虽然汉字被废止了,但汉字词汇却照样存在,只是把汉字词语都采用朝鲜字母表示出来而已。这种情况,和日语中用假名替换汉字加以书写的办法是一致的。
取消汉字以后,朝鲜就逐步开始推行词汇改造,试图以朝鲜固有词逐渐取代所有的汉字词。例如,把“入口”改为“进去的地方”,把“出口”改为“出去的地方”,把电影片头“配役”(意为演员表)改为“出来的人们”,把海上的“航道”改为“海上的路”,把空中的“航线”改为“天上的路”等等。这些改革后的词汇,和原汉字相比,增加了好多音节,而且念起来拗口,用起来含义有点含混不清。例如,数学中的“ 三角形”这个词就是这样。朝鲜语固有词只有“牛角”、“羊角”这个意义上的“角”,而没有“三角形”、“六角形”意义上的“角”,所以,当把汉字词“三角形”写成朝鲜固有词“三个角样子”的时候,给人的概念不是“三角形”的完整概念,而是三个牛角或三个羊角那种“三个角样子”的概念。因此,这种生造的用以替代汉字词汇的“改造词”在使用过程中有不少就被人们淘汰了,“出来的人们”、“海上的路”、“天上的路”等都已经被扬弃而恢复了本来面目。在这种情况下,朝鲜就不得不规定,凡是使用频率高又在人们头脑中形成了固定概念,一般人并不把它当作汉字词汇看待的汉字词,都当作朝鲜固有词处理,不在改造之列。例如“学校”、“地下(斗争)”这类词汇,如果用朝鲜语固有词加以替代,也只能改造成“学习的地方”、“土地里头”,而“学习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学校,“土地里头”也并不是政治意义上的“地下”。所以,我们可以这样说,朝鲜语中的汉字词,无论采取何种办法,都是难以排斥掉的。
朝鲜半岛上的地名用字,一般都采用汉字,有些无法用汉字直接表示的字,他们也千方百计想办法用汉字加以书写。例如“长山串”这个地名,这里的“串”与汉字的本意毫无关系,而是代表“岬角”这个固有词的。只有韩国首都“汉城”这个词有点例外。虽然,中国人称其为“汉城”,但朝鲜半岛南北两方却都称其为SEOUL,意为“京都”、“京师”,这一名称与该城在朝鲜历史上长期作首都有关。
人名用字,小名有用汉字的也有用固有词的,固有词如“石锁”、“石头下生的男”、“十 二月生的女”等,但大名一般都用汉字,而所有的姓都是汉字的。而且,朝鲜半岛还习惯按照兄弟排行在名字的最后 一个字用一、二、三、五、六、七、八、九等汉字数词,例如:熙 一、斗三、永八、应九等。尽管北半部一再提倡完全用固有词起名,但人们总觉得固有词的名字土气欠雅,所以,当起官名的时候总要改用汉字。目前,韩国在起名上有两种倾向,一是韩国人的姓加上英语俄语名,例如“ZTAN李”、“MIHAIL朴”等;二是复古现象,例如“朴赫建世”、“乙支文道”等(朴赫居世和乙支文德都是朝鲜历史上的名人)。前 一种是半汉半西,后一种虽然是复古,但也都是汉字。
3.朝语中汉语词的状况
总的来说,朝鲜语中的汉词词汇基本有两种情况,种是按汉语发音使用的词汇,这种词汇为数极少,只有“炸酱(CCACANG)”、“炸酱面(CCACANGMYEON)”、“白干儿(PAEGAL)”、“老头儿(ROTOL)”等少数词汇,至于流传在口头上的麻将用语HURA(和了)和扑克牌用语WADI(挖底)、DAWANG(大王)、XIAOWANG(小王)等那就比较多了。另一种是按朝鲜发音使用的词汇,这种词汇为数最多,几乎占了整个汉字词汇总量的全部。
按朝鲜语发音使用的词汇又有三种情形,一种是与汉语原意相同或相近的,另一种是与汉语原意完全不一样,或从字面根本无法理解的,第三种是自造的汉字词。如“解放”、“观光”、“学校”等是与汉语原意相同的,而“无颜”(不好意思)、“旅行者”(旅游的人)、“大学院”(研究生院)等是与汉语意思相近的。又如“从容”(安静)、“八方美人”(多面手)、“安宁”(你好)等是与汉语意思完全不一样的,而“令监”(老头)、“查顿”(亲家)、“摅得”(体会)等则是从字面无法理解的。自造词 一般从其汉字面大体可以猜测出它的意思来,如“原稿料”(稿费)、“月给”(工资)、“配匹”(配偶)等就是这种情形。
在第一种情形里还有 一些古词,如“答札”(回信)、“唐机”(中国桌子)、“总角”(未婚青年男子)等。此外,还有 一些成语,如“东奔西走”、“空中楼阁”、“眼下无人”、“东西古今”、“绝海孤岛”、“适地适作”等。有些是和汉语成语一致的,有些是稍有不 一致的(如“眼中无人”的汉语成语为“目中无人”,“东西古今”的汉语成语为“古今中外”),有些是和汉语成语完全不一致的(如“绝海孤岛”的汉语成语为“孤立无援”,“适地适作”的汉语成语为“因地制宜”)。
在朝鲜半岛,汉字在使用过程中经过长期演化,有些词的含义发生了变化,有的扩大,有的缩小,有的转移。
例如,“嫂”这个词在汉语中泛指兄长的妻子,而在朝鲜语中,其含义范围却扩大了,不仅可以指兄长的妻子,而且还可以指弟媳妇。当指兄长的妻子的时候就写成“兄嫂”,当指弟媳妇的时候就写成“弟嫂”。“妹”这个词也是如此,汉语中泛指比兄长年幼的女性,而在朝鲜语中不但可以指这种关系的女性,而且还可以把姐姐的丈夫称为“妹夫”。在朝鲜语中“妹夫”一词有着“姐夫”和“妹夫”的双重含义。
又如,“总角”这个词在古代汉语中泛指未成年的男女,而在朝鲜语中这个词的含义却缩小了,只指那些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小伙子。“爱人”一词,在现代汉语中泛指丈夫或妻子,或者指恋人,而在朝鲜语中却只有“恋人”这一层含义,其意相当于一般口头上所说的“男朋友”或“女朋友”。
再如,“归乡”一词在古代汉语中是“归依”或“回乡”的意思,但在朝鲜语中却用成了“流放”的意思,其义完全转移了。“指导员”一词,在现代汉语中泛指担任指导工作的人员或部队的政治指导员,而在朝鲜语中却变成了泛指国家工作人员中的“职员”,或用来专指体育教练。
音变现象
音变现象在朝鲜语中是很常见的。后来这种音变现象也涉及汉字词汇。这些变化,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十种。
(1)词头字母R音变现象。
①词头字母R脱落: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琉璃 RYURI YURI 玻璃
疗饥 RYOKI YOKI 充饥
龙须铁 RYONGSUCEOL YONGSUCEOL 弹簧
②词头字母R音变为N: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喇叭 RAPHAL NAPHAL 喇叭
螺丝 RASA NASA 螺丝
蜡 RAP NAP 蜡,铅
(2)音节中辅音脱落。
①K音脱落: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生姜 SAENGKANG SAENG’ANG 生姜
冬瓜 TONGKWA TONG’A 冬瓜
熟肉 SUKYUK SUYUK 熟肉
②NG音脱落: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黄杨木 HWANG’Y HOEYANGMOK 黄杨树
ANGMOK
从容 CONG’YONG COYONG 安静
城隍堂 SEONG SEO’ 城隍庙
HWANG NANGTANG
③H音脱落: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归乡 KWIHYANG KWIYANG 流放
舌盒 SEOLHAP SEOLAP 抽屉
贯革 KWANHYEOK KWANYEOK 靶子
(3)音节减缩现象。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米饮 MIEUM MIM 糊糊
菊花 KUKHWA KU’A 菊花
西洋铁 SEOYANG SAENGCHEOL 洋铁
CHEOL
(4)腭音化现象。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悬板 HYEONPAN SEONPAN 架板
下处 HACHEO SACHEO 住处
沉菜 TIMCHAE KIMCHI 泡菜
(5)辅音同化现象。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作乱 CAKRAN CANGNAN 捣乱
熟冷 SUKRAENG SUNGNYUNG 锅巴
水泞 SUNYEONG SUREONG 泥沼
(6)元音协调现象。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甘藷 KAMCEO KAMCA 土豆
网席 MANGSEOK MEONGSEOK 坐席儿
柱础 CUCHO CUCHU 柱石
(7)辅音置换现象。
①PH→P置换: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宝贝 POPHAE POPAE 宝贝
鹿皮 ROKPHI ROKPI 鹿皮
笆子 PHACA PACA 篱笆
②CH↔C置换: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菖蒲 CHANGPHO CANGPHO 菖蒲
防筑 PANGCHUK PANGCUK 堤坝
充实 CHUNGSIL CUNGSIL 充实
大肠 TAECANG TAECHANG 大肠
节 CEOL CHEOL 季节
钱 CEON CHEON 布
③T—R置换: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次第 CHATE CHARE 次序
牡丹 MOTAN MORAN 牡丹
菩提树 POTESU PORISU 菩提树
(8)松紧音转换现象。
(说明:朝鲜语中将“K,S,C,P,T”等称为松音,将“KK,SS,CC,PP,TT”等称为紧音。)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角指 KAKCI KKAKCI 指套(射箭用)
雪马 SEOLMA SSEOLMA 雪橇
怨仇 WEONSU WEONSSU 敌人
(9)元音音变现象。
①O→U音变: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苦草 KOCO KOCU 辣椒
胡桃 HOTO HOTU 核桃
②A←→AE音变: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雪马 SEOLMA SSEOLMAE 雪橇
乃终 NAECONG NACONG 终于
③元音置换: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苗 MYO MO 苗
人情 INCEONG YANCEONG 人情
(YAENCEONG)
廉耻 RYEOMCHI YAMCHI 廉耻
(10)收音脱落现象。
(说明:朝鲜语中的收音相当于古汉语入声字后面的尾音。日语中称其为促音。)
原词 原有发音 实际发音 词意
烛 CHOK CHO 蜡烛
十月 SIPWEOL SIWEOL 十月
六月 RYUKWEOL YUWEOL 六月
(说明:YUWEOL的发音是RYUKWEOL的R和收音K双重脱落后演化而来的。)
除以上所列之外,还有 一些特殊音变现象,例如“鲤鱼”这个词,起先是按朝鲜语中这两个汉字的汉语发音写成RI’EO的,后来,在使用过程中为了发音上的方便,在RI音的下边加上鼻音NG变成了RING’EO,后来,RING’EO又依照词头R音脱落现象变成了ING’EO。这个实际发音上的ING’EO和原有发音RI’EO相比,就显得有些面目皆非了,又如“猫”这个词,最初发音为HOYANG(虎样),后依照辅音置换规律变成 了KOYANG,KOYANG又依照朝鲜固有词词缀添加规律变成了KOYANG’I。KOYANG’I是标准词,后来,又依各地方言变化,该词发音变成了KOENG’I、KWANG’I等四十个方言发音。从这些发音中很难再辨认出HOYANG(虎样)的痕迹了。再如,“火柴”这个词,原来发音为SEOKRYUHWANG(石硫磺),该发音先根据辅音同化现象变成了SEONGNYUHWANG,后又紧缩音节,变成了SEONGNYANG。SEONG NYANG在长期使用过程中,又演变成了SEONGNANG、SEONGNA等十多种方言发音。这里的SEONGNYANG和原有发音SEOKRYUHWANG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词了。
在目前的韩国语言中,凡在字头字母辅音R和元音I、YEO、YA结合的情况下,R脱落,而在R和其他元音结合的情况下,R都要变成N,而字头字母N和YEO结合时,N也要脱落。例如RIHAE(理解)、RYEDHAENG(旅行)、RIAKEO(略语)要分别读成IHAE、YEO-HAENG、IAKEO,而诸如RAKIN(烙印)、ROTONG(劳动)之类要读成NAKIN、NOTONG,而NYEOSEONG(女性)要读成YEOSEONG。
以上这些只有汉字词汇才有的特殊音变现象,是以言文一致的原则加以列举的,至于朝鲜语的语音协调而导致的口语音韵变化现象,并不包括在这类情况之中。
朝语中汉语词的结构
朝鲜语中的汉字词,朝鲜半岛的南北两方从不看作外来语。因此,在朝鲜语的组词和搭配关系上,它几乎和朝鲜固有词有着同样的构词功能,其中不少词汇的构词功能是很强的。这些汉字词既可以和朝鲜语词尾一起组成动词、形容词、名词,也可以和其他成分一起组成副词。在组词过程中,这些汉字既可以作前缀,也可以作后缀。下面,我们就来看 一些实际例子。
(1)汉字作词根与朝鲜语各种词尾结合组成动词。
①汉字词根加HATA组成他动词:
KONGPU(功夫)+HATA→KONGPUHATA(学习)
ZOSA(调查)+HATA→ZOSAHATA(调查)
KAM’AN(勘案)+HATA→KAM’ANHATA(检查)
②汉字词根加YOETA组成自动词:
SICAK(始作)+TOETA→SICAKTOETA(开始)
SEONGKONG(成功)+TOETA→SEONGKONG-TOETA(成功)
PANGHAE (妨 害)+ TOETA → PANGHAETOETA(妨碍)
③汉字词根加SIKHITA组成使动词:
THONGKWA(通过)+SIKHITA→THONGK-WASIKHITA(使通过)
PALCEON(发展)+SIKHITA→PALCEONSIKHI-TA(使发展)
CHAMKA(参加)+SIKHITA→CHAMKASIKHI-TA(使参加)
④汉字词根加其他词尾组成动词:
HAP(合)+CHITA→HAPCHITA(合起来,合上)
HEUNGSEONG(兴盛)+KEORITA→HEUNGSEONGKEORITA(兴盛不衰)
CHUNGTONG(冲动)+ITA→CHUNGTONG’ITA(冲动)
(2)汉字作词根与朝鲜语固有词尾结合组成形容词。
①汉字词根加HATA组成形容词:
PHIKON(疲困)+HATA→PHIKONHATA(疲倦)
SAIPI(似而非)+HATA→SAIPIHATA(似是而)
ULUL(郁郁)+ HATA→ULULHATA(郁郁苍苍;郁闷)
②汉字词根加YEOPTA组成形容词:
KWI (贵)+YEOPTA→KWIYEOPTA(乖)
NO(怒)+YEOPTA→NOYEOPTA(怒冲冲)
③汉字词根加ROPTA组成形容词:
HAE(害)+ROPTA→HAEROPTA(有害的)
RI(利)+ROPTA→RIROPTA(有利的)
YEONG’YE(荣誉)+ROPTA→YEONG’YEROP-TA(光荣的)
④汉字词根加SEUROPTA组成形容词:
PYEON(变)+SEUROPTA→PYEONSEUROPTA(变化的)
CAP(杂)+SEUROPTA→CAPSEUROPTA(杂乱的)
TACEONG(多情)+SEUROPTA→TACEONGSEUROPTA(多情的)
此外,还有一些汉字可以与其他成分结合组成形容词,例如HEOLKEOPTA就是汉字词“歇(HEOL)”和KEOPTA结合在一起的。
(3)汉字词和朝鲜语其他成分结合组成名词。
④汉字词和朝鲜语固有词结合组成名词:
KANG(江)+MUL→KANGMUL(江水)
REON(莲)+MOT→REONMOT(莲花池)
THONG(桶)+CORIM→THONGCORIM(罐头)
KKOT+PEONG(瓶)→KKOTPEONG(花瓶)
TWI+SAN(山)→TWISAN(后山)
NEOL+PANGSEOK(方席)→NEOLPANGSEOK(晾席)
②象声象形词加汉字词组成名词:
TTOKTTAK+SEON(船)→TTOKTTAKSEON(机帆船)
(说明:这里的TTOKTTAK为象声词,指机器发动
声。)
KKOPPAK+YEON(鸢)→KKOPPAKYEON(鸭形风筝)
(说明:这里的KKOPPAK为象形词,指鸭子走路的样子)
KKAMKKAM+PUCI(不知)→KKAMKKAMPUCI(一抹黑)
(说明:这里的KKAMKKAM为象形词,意为黑乎乎。)
③汉字词重叠组成名词:
PANGPANGKOKKOK(坊坊曲曲)<处处>
MYEONGMYEONGPAEKPAEK(明明白白)<彻底,清清楚楚>
④汉字词加朝鲜固有词素组成名词:
HANG(缸)+ARI→HANG’ARI(缸)
GANG(酱)+ACI→CANG’ACI(酱菜)
CIKAK(知觉)+SANI→CIKAKSANI (懂事儿)
PHUT+KWASIL(果实)→PHUTKWASIL(青果)
MAT+TONGSEO (同婿)→MATTONGSEO(大女婿)
NAL+CANGCAK(长斫)→NALCANGCAK(湿柴火)
⑤汉字作前缀后缀组成名词:
半——半封建、半殖民地、半洋装〈半精装〉
无——无责任性、无思想性、无警觉性〈没有警惕性〉
非——非武装、非无产阶级、非放水湖〈内陆湖〉
化——民主主义化〈民主化〉、电气化、PPEOSI化(公共汽车化)
者——指导者、革新者、劳力者〈劳动者,工人〉
的——经济的〈带有经济性质的〉、生产的〈带有生产性质的〉、工业的〈带有工业性质的〉
(4)汉字词与朝鲜语其他成分结合组成副词。
①汉字词加朝鲜语助词组成副词:
MYEON(面)+PARO→MYEONPARO(当面)
SIL(实)+RO→SILRO (实在)
KI’EO(期於)+I→KIEOI(一定)
②汉字词重叠组成副词:
CHEOP(叠)+CHEOP(叠)→CHEOPCHEOP(层层叠叠)
COSIM(操心)+COSIM(操心)→COSIMCOSIM(小心翼翼)
PITEUNG(比等)+PITEUNG(比等)→PITEUNGPITEUNG(差不多)
朝鲜语中的汉字词是十分丰富的,动词、形容词、名词、副词及词素、词缀等等,除感叹词和呼语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个领域不被汉字所左右。但是,汉字在引入朝鲜的时候却也出现了一些以讹传讹的现象,例如,“牧丹(MOKTAN)”一词就是把“牡”看成了“牧”造成的,而“虎列刺(HORYEOLCA)”就是把“剌”看成了“刺”造成的。到了现代,虽说这两个词已分别被 “牡丹(MORAN )”、“ CHOIERA ”(英语词,韩国语读为“KHOLRERA”)逐渐代替,但原来的两个讹传的汉字词却还在一定范围内使用着。
正因为汉字词 一般来说都有自己的独立含义,所以,朝鲜语中的略语,除英语等外来语按规矩用词头字母表示外,使用的略语毫无例外的都是汉字词。就略语数量看,汉语略语占绝大多数,而且,其他外来语略语在书写时一般只写其大写字母,而只有在读的时候才念其朝鲜语发音,唯独汉字的略语一般都写的是朝鲜语字母。例如:
CICHEOL(地铁)〈地下铁道〉
CENKYEONGRYEON(全经联)<全国经济工作者联合会>
PHOCHEOL(浦铁)〈浦项钢铁公司〉
4.汉字教育
由于汉字在朝鲜语中占的比重很大,所以朝鲜半岛的两个国家虽然分别提倡要“韩字化”、“朝鲜字化”,但为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在提倡、鼓励学习汉字。
韩国教育系统要求学生在高中毕业时每人要掌握一千八百个汉字,一般大学毕业生都能认识三千左右的汉字。汉文教育,除有中学、大学的一条龙教育外,还有散布在社会上的各种业余教育。有些汉文教育机关类似过去的私塾,由一位老先生领头找一个地方,收那么一二十名学生教授汉语。据说,这样的“讲习所”形式的中文学校仅汉城一个城市就有一百多所。有的则是带有专门性质的,系统地学习现代汉语或系统地学习现代汉语会话、听力等。位于汉城的成均馆大学则是专门讲授古汉文的地方。特别是1992年8月中国和韩国建交以后,韩国的汉语学习异军突起,掀起了一个空前的热潮,韩国国内各种从事教育、研究的机构应运而生,吸引了不少青年学生。不仅如此,申请到中国学习的年轻人也急剧增多。韩国教育领导机关为了更好地把握住这一潮流,使其向健康方向发展,决定除学校放假期间由老师统一带领到中国以进行语言实习为目的的短期学习外,申请到中国学习的其他人一律要经过统一水平考试(HSK),考试合格者方有资格到中国学习。有人把这种考试称为“汉语托福考试”。
韩国人对学习汉语比较重视,对汉语的兴趣也比较浓厚。虽说一般人只认识字而不会念,念也只是按该汉字的韩语发音一个一个往外蹦单字,并不懂其中意思,但大家对汉语的学习及研究仍然有着很大的热情,这可能与孔孟思想、儒家学说及儒家礼仪道德至今在人们的头脑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有关。
目前,韩国人也在逐渐学习简化字,例如“学”、“区”、“会”、“权”等也开始使用起来了。随着韩中关系的日益密切和韩中交流的日益频繁,汉字简化字必然会逐渐被韩国人所接受,虽然速度十分缓慢,但也一定会在韩国慢慢普及开来。
朝鲜虽然从1948年开始逐渐废止了汉字,但就国家而言,汉字的教学活动仍然在进行着。各类全日制中学从初中开始就教学生学习汉字,一直到高中毕业,学校一般要求学生能掌握二千个左右的汉字。少数大学也开有古汉语课。至于把汉语作为一门外国语来系统地进行学习,那就是外国语学院及综合大学外语系的任务了。
由于朝鲜不提倡学习汉字,所以就整个社会看,学习汉语的热情不大,一般人实际上也认识不了几个汉字。朝鲜的书刊、报纸、文件等一律不用汉字,而朝鲜的汉字词汇同音字又比较多,为了避免混淆,就不得不在该词汇发音的后边采取加注汉字的办法。例如,CHEONCIK 一词,在朝鲜语中就有“天职”、“迁职”(调换工作)、“贱职”三种含义,在有些容易混淆的情况下如果不加注,读者就有可能产生误会,于是,就在CHEONCIK后面加上汉字,例如写成“CHEONCIK(遷職)”等。从朝鲜的汉字发展趋势看,将来会逐渐走向衰落,但消亡是不可能的。因为朝鲜的古代书籍及历史书籍基本上都是用汉字写成的,为了研究历史,了解过去,起码也得培养一部分精通汉字的专门人才。目前,朝鲜也正在做这项工作。但是,目前古汉语学习、教学后继乏人,这在朝鲜是个很大的问题。因为汉字学习难度大,用途又不广,所以很多年轻人既不愿意学习,更不愿意从事该方面的教学和研究工作。
在朝鲜半岛,虽然南北两方对汉字的重视程度有所不同,汉字的使用、普及情况有差异,但汉字的地位却是根深蒂固的。
长期使用汉字,无疑对朝鲜文化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其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朝鲜的古文献及历史资料几乎都是借助汉字保存和流传下来的,例如《三国遗事》、《三国史记》、《李朝实录》等著名的历史典籍都是用汉字写成的。朝鲜半岛如果不引进汉字,可以设想,古文献及历史资料的保存将会受到很大影响。朝鲜在采用吏读记事之前的古史资料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就是一个明证。
第二,朝鲜文学艺术的进步、发展与汉字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记录朝鲜最早诗歌《公无渡河歌》(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公将奈何)就是用汉字写成的,后来出现的《两班传》等诸多小说也都是用汉文写的。记录朝鲜古代音乐舞蹈的全书——《乐学轨范》也在很大程度上借助了汉字才得以流传下来。
第三,汉字的传入对传播中华文化,特别是对传播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随着汉字的传入,文学及汉诗创作方法、史书撰写方法、中医诊断及其治疗、历法、天象观测学、军事学等等也随之传入了朝鲜。它们的传入丰富了朝鲜的文学、科学技术宝库。中国的四大发明之所以能被朝鲜很快接受并加以应用,与汉字的使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中国的孔孟之道、儒家思想体系、程朱理学等意识形态、哲学观念,之所以在朝鲜漫长的封建社会中能不断传播和延续,并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成为支配朝鲜人思想的精神支柱,也与汉字有着直接关系。
此外,随着汉字的传入,中国的节日、传说、风俗、农历、节气都传入了朝鲜,朝鲜半岛的南北两方至今还过春节、端午节、中秋节,至今还使用农历和二十四节气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至于牛郎织女的故事、介子推及杨贵妃、慈禧太后的传说、轶闻等,在朝鲜几乎是尽人皆知。近年来,韩国又盛行气功和太极拳,这与汉字不无关系。
第四,汉字及汉字词汇对丰富朝鲜人的语言,开拓朝鲜人的思维发挥了重要作用。朝鲜语中简洁、凝炼、表现能力强的语言大部分都是汉字词汇,例如“一举两得”、“无穷无尽”、“朦胧”、“恍忽”、“二律背反”等等。而且,很多科学技术、经济、法律、哲学、心理学等用语,诸如“抛物线”、“化合”、“微积分”、“电子计算机”、“金融学”、“诉讼”、“辩证法”、“心理主义”等等也都是汉字词。
汉字的字型、笔画对朝鲜文字的创制者起了很大的启发作用,因而他们创制了既具有独体字特征又具有方块字特征的朝鲜文字。
同时,汉字的传入对朝鲜人把思想转向国外,学习外国的先进技术和科学文化知识及打破封建社会一度推行的闭关锁国政策都起到了巨大作用,对发展东方文化做出了贡献。
第五,汉字的传播,对加强巩固中国和朝鲜半岛的睦邻友好关系,促进中国人民和朝鲜半岛人民之间的感情交流及加强人民之间的友谊起到了桥梁和纽带作用。由于汉字的原因,朝鲜半岛的人和中国人的思想就很容易沟通,共同语言很多。中国之所以和朝鲜半岛能长久和睦相处,汉字的功劳是不容抹杀的。
从以上情况可以看出,汉字既是中国人的宝贵财富,也是朝鲜半岛的宝贵财富,它在朝鲜半岛,必然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虽然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在文字上不提倡使用汉字,但在词汇的使用上却是汉字词汇越来越多,因为至今人们还很习惯用汉字的搭配来创造新词。韩国的汉字词汇的增多和发展也是一种难以阻挡的必然趋势。因此,朝鲜半岛汉字地位的日趋巩固及自身的发展也将随着中国境内汉字及汉字词汇的发展而发展,其前途是十分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