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汉字与人体、疾病③

    (五)汉字与人体、疾病 : 人类在其发展的漫长岁月里,无时无刻不受着疾病的困扰。尽管各个历史阶段的人们曾想尽一切方法,利用各式各样的工具试图战胜疾病,但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社会,疾病始终是对人类的最大威胁。人们对疾病的认识是随着文明的发展而不断深入的。我们的祖先在长期探索治疗疾病方法的过程中,为适应总结经验、交流经验的需要,创造了大批反映人体和疾病的文字,给后人留下了了解古人对人体、疾病认识的痕迹。在这类文字中,有关于人体部位、人体脏腑的,也有关于生育繁衍以及疾病医疗的。从这些文字的形体和含义中,我们可以分析出古人对其自身的认识以及由此而反映出的古人的文化思想观念。
1.表示人体部位的字
在了解古人如何认识人体各个器官部位之前,应首先看 一看他们是怎样看待“人”的。
“人”字,甲骨文写作“ ”或“ ”,小篆与其字形相近。《说文》称此为“象臂胫之形”。这里的“臂胫”是不是仅仅象征人的胳臂与腿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就需要考察一下与“人”相似(指以臂胫构字)的例子。
“尸”在甲骨文中写作“ ”,象现在人们坐在凳子或椅子上的姿式,即高坐的姿式。这是当时东夷人典型的坐姿。汉族人当时的坐姿反映在“卩”字上,甲骨文写作“ ”,象人跪着的样子。《论语》中记载了一件孔子以手杖敲打原壤膝盖的事。那是因为原壤坐着的时候没有跪着而是象东夷人 一样胫部立着。“尸”与“卩”这两个字表示了两种不同的坐姿,字形却都是由反映臂、胫的简单笔画勾画出来的。
“人”与“尸”“卩” 一样,也反映了一 个完整的人。只是它不是坐姿,而是站姿,是反映了一个侧立的人像。甲骨文中还有把“人”写作“ ”形的。这是突出了人的足部,提示人们此字形是个侧立的人。
一个“人”字,尽管笔画简单,但却反映出古人对事物的观察是准确与细致的,同时也充分显示出古人自我认识的能力;认识到人与其它动物在形体方面的主要区别是四肢。
古人对自身的认识不仅体现在字形上,同时也反映在他们的意识里。《说文》提出,人是“天地之性最贵者也”。意思是说在世界上,尽管同时存在着禽兽草木等等生物,但是人是最尊贵的。《说文》的这句话代表了古人对人的认识。比如相传孔子有一次到泰山游览,见到营启期穿着 一件破皮衣,腰间系着 一条布带子(富人系丝带),边弹琴边唱歌,于是就问他:先生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营启期回答说:有很多事情值得我高兴。第一件是老天爷虽然造就了天地间的万物,但只有人是最高贵的。而我恰好生为 一个人,所以高兴。许慎的解释跟营启期的观念如出一辙,而与后代人们常说的人是万物之灵更是 一脉相承。古人认为人在万物中是至高无尚的,同时也承认人与自然是息息相关的。
如《黄帝内经太素·人合》:“黄帝问于伯高曰:‘愿闻人之肢节,以应天地奈何?’伯高答曰:‘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五音,人有五脏。天有六律,人有六腑。天有冬夏,人有寒热。……’。”古人之所以把人体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一一与大自然中的事物相对应,是因为人无时无刻不在与大自然发生着关系,在观察客观自然的同时,也在观察认识主观自身。就拿季节来说,古人认为人应“顺四时而适寒暑(顺应四季的气候而注意调整自己的衣著以适应寒暑)”,不然的话人就会得病。聪明的人养生的窍门是:“春夏养阳,使适于暑也,秋冬养阴,使适于寒(即春夏是自然界阳盛的季节,故应顺其自然而养人体的阳气。反之,秋冬属自然界阴盛的季节,故人应顺其自然而养阴气)”(《黄帝内经太素》)。由于人与自然界密切相关,所以人们在形容人时,也常用自然界的规律来打比方。例如说:“人生如朝露”、“人生一世,草生一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以及用“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譬喻年轻人等等。
除“人”字外,“大”字也是一个反映人体全貌的字。“大”字小篆写作“ ”。 段玉裁解释说:“ 之文象臂胫,大文则首、手、足皆具,而可以参天地。”这里的“参天地”既指人可以上顶天,下踩地,也是说天、地虽然很大,而人能参天地,所以人也大。这也就是老子所说的:“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正因为“人亦大”,所以用人的正面站立之形表示“大”这一概念。
反映人体头部的字
“头”,繁体字写作“頭”,该字的右半部分是头的古字。“头”的古字共有“百、首、頁”三个。它们的篆体分别写作“ 、 、 ”。 仔细看这 三个字,“ ”象个人头,“ ”则象人头上长着头发,“ ”则象人头下连着身子(“”是个人形)。三个字虽然在字形上略有不同,但表达的却是同一个意思。由于“首”比“百”更能形象地反映人体的头部,“首” 一直成为常用字,而“百”就逐渐消失。至于“��”字,它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变成了偏旁,不再单独使用。后来,又新造出 一个“頭”字来替代它。以“頁”作偏旁的字很多,且多与头部有关。如“颅、须、项、颈、颔”等等。现在我们使用“首”和“头”来表示人体的头部。这两个先后产生的同义字,用法有时一样。如“首饰”又叫“头饰”、“昂首”又称“昂头”,等等。但有时也不 一样,它们各有固定的搭配。如:均是指处于领导地位的人,“首”字习惯用于褒义,如“首长”、“首脑”、“首相”等,而“头”字则一般用于感情色彩或不严肃的词语中,如“头目”、“头面人物”、“头儿”、“头子”等等。这种固定的搭配也造成“首”与“头”在某些字义上相差甚远。如要表明某人是自己出头坦白罪行的,则叫“自首”、或“出首”,而要说明人的发型时,则称“平头”、“分头”等等。这里的“首”和“头”就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了。
“目”字小篆写作“ ”。《说文解字》说:“目,人眼也。象形”。其实,小篆比起甲骨文来说可真算不上是象形。 甲骨文的“目”字写作“ ”,画的就是人的一只眼睛。从甲骨文到小篆的变化,是 一个由图画向符号变化的过程。 所以在甲骨文之后,金文将“目”写作“ ”,作了一定的简化,金文之后,人们又将“目”字立起来,变成“ ”,最后形成了小篆的“ ”
根据《说文》,“目”的本义是指眼睛。如“目不暇接”、“有目共睹”、“历历在目”等。在“纲举目张”这个成语中,纲指鱼网之类的总揽,目指网身,因为网有很多“眼儿”,与“目”形似。由此,“目”又引申出一个意义:大项中的小项。如:项目、细目、目录、书目、目次等。眼睛具有看的功能,所以“目”的另一个引申义是指“看”,如“目为奇迹”、“一目了然”。
目下为鼻。“鼻”小篆写作“ ”,即“自”字,象鼻形。所以“鼻子”这个意思本来是由“自”来表示的。由于鼻子具有将大气吸入身体,而将体内的废气呼出的功能,故“自”就逐渐有了“从”(从体内呼出、从外界吸入)、“己”(人体)和“自然(自然界大气)”等几个引申义。当“自”更多地运用于引申义后,人们就新造了一个“鼻”字来表示“自”的本义。
鼻子在保持人的面貌美观上有重要作用。《列女传》中介绍的梁高行即是一例。梁高行本是梁某之妻。她是位花容月貌、聪慧敏捷的女子,但是却早年丧夫。为守妇节,无论哪个豪门贵富的子弟来求亲都一概拒绝。梁王知道此事后差人来提亲,梁高行就对着镜子用刀将自己的鼻子割下,并说我所以不自杀是因为不忍心让我的孩子变成孤儿。我自己割了鼻子,你总该放过我了吧。梁王此时对她肃然起敬,对她守节之心非常敬佩,故而赐名“梁高行”。在这个故事当中,梁高行为什么没有切断手指或割掉耳朵等等呢? 因为鼻子在人的容貌上的地位比别的器官都重要。
鼻下是唇。“唇”又可以写作“脣”。“口”说明了部位,“月”(肉)说明了组织性质。那么“辰”又是什么意思呢?它有两方面的含义。第一是指振动,第二是指蚌壳。“唇”字主要是利用了“辰”的第二个含义。相传蚌壳是由一只掉入海中的小鸡变成的,人们叫它“蜃”(辰),它的两片壳能自由的开合。当人们发现“蜃”的两片壳开合起来与人的嘴唇是那么的相似时,借用“辰”来喻人的唇的想法就产生了,因而创造了“脣”字。其实仔细琢磨一下,会发现“辰”的第一个含义“振动”与嘴唇也不是毫无关系的。当人的嘴唇不断地开合、不断地变换口型时,难道不是在“振动”吗?
人体头部的两旁是耳。“耳”小篆写作“”,它是由甲骨文“”逐渐演变而来的。无论从甲骨文还是从小篆,我们都还能看出它的象形特征。古代神话传说中拿“耳”做文章的不少。例如刘备耳大垂肩的传说几乎家喻户晓。再如耳只有一孔,即耳朵眼儿。若有异于一般,自然就是神了,所以《淮南子·修务》说:“禹耳参漏,是谓大通。兴利除害,疏河决江。”大禹治水,造福民族,万代崇敬。为了说明禹的伟大,于是说他的耳朵有三个耳穴。这种神话也是基于对人体的认识而创造的。“耳”除指耳朵本身外,有些象耳的东西也称作“耳”,如我们平常食用的“木耳”“银耳”等。若着眼于耳朵长的位置,就造出了“耳房(正房两侧的小房间)”“耳门(大门两旁的小门)”等词汇。
接下来说一说“领”。一说“领”,容易使人想到“衣领”“领导”等。其实这些意思都是“领”的引申义。《说文》:“领,项也。”段玉裁注:“领字以全领言之,不当释以头后。……衣之曲袷谓之领,亦不谓衣后也。”由此看来,“领”的本义应该是指整个脖子。《诗经·硕人》中有“领如蝤蛴”的描写。蝤蛴是一种称为“水牛”的幼虫,它白而且长。诗人用来赞美女子的脖颈白而长,颇为形象。洁白的脖颈,长长的脖颈,至今还是美女的一个标志呢。“衣领”是怎么来的呢?这得先弄明白古人的上衣是什么样子的。古人的上衣领子直连左右衣襟,当左右衣襟在胸前相交时,领子也就跟着交叉相叠了。这里的领子实际缘于衣服的护颈处,即上衣护颈的部分古人也称作“领”。现在人们仍然沿袭这种说法。在现代的时装中,可以经常见到西服领、圆领、无领等。所谓“无领”不就是指上衣在颈处什么也没有吗。“领”为什么又构成“领袖”一词,“领”字有“领导”之义呢?古人要拎起一件长襟博袖的衣服整理折叠时,就需要先拿住领子抓住袖子,因此“领袖”就有了首脑之义,“领”也有了“领导”之义。
反映人体上肢的字
“手”字金文写作“”,象形。古代表示手的还有个“又”字。从甲骨文到小篆均写作“”。象人的三个手指加上腕部。人的手指有五个,而字形却只表现三个,这种构思可能缘于古人对数字的认识。古人所造之字经常以“三”代表多,即它代表了一个虚数,而不仅仅是三个。
如果将“”反过来就是“”,也是一个手形。显然,根据手腕的方向,可以确定,“”是右手,而“”是左手。因为一般人的右手较左手灵巧,所以在汉字中,从“又”之字更多,而且多为手的动作行为,如“取”、“驭”、“收”等等。
在“”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小横、就变成了“”,这就是“寸”字。这一小横是加在腕上的,是表示小臂离手腕一寸处。一般的人不太留意这个地方,但中医大夫却特别重视它,因为他们需依靠切“寸口脉”来诊断疾病。知道了“寸”的含义,对中医书中“寸关尺三部九候”中的“寸”也就不难理解了。
人的手和肘是由“腕”连接在一起的,“宛”在《说文》中称:“屈草自覆也”。即柔软弯曲而茂密的草互相倾覆的样子。把草的这个形象运用到人的手腕上,不难想象,人无论用手做什么事情,都离不开腕部的灵活转动,而腕部的转动恰如“屈草”的样子。这就是古人用“宛”喻“腕”的原因。
在殷商时期,“腋”字还没有产生。用以表示这个意思的字是“亦”,金文写作“”,在一个人()的两只胳膊底下各画了一道,指人的腋部。《说文》中就有用“亦”表示“腋”的例子。如第四卷“肉部”有:“胳,亦下也。”和“胠,亦下也。”由于人身体的两侧均有腋部,所以人们也用“亦”表示“重复”的意思,而且到后来,这个引申义用得越来越多,致使人们不得不又造了一个“腋”字来代表它的原义。
反映人体下肢的字
“止”是个常用字,构成停止、禁止、止步、止境等词。在这些词里,“止”是“停下”的意思。其实,这并不是“止”的原义。“止”甲骨文写作“”,象人的足迹。象前面提到的“又( )” 一样,它也是只写出三个 脚趾来代表全脚。因此“止”的本义应是“足”。由于人的身体从上到下止于足,人的行为停止重要标志之 一是脚不动。所以“止”可引申为“停止”或“使停止”等义。在“止”字之后,人又创造了“足”字。“足”与“止”一样,也可从字形上看出其意义。金文写作“ ”,即一个圆圈下有 三个脚趾。圆圈所代表的含义众说不一 ,有的学者说是象踝骨,也有的说象股胫部。无论它象什么,显然,“足”字是在“止”的基础上构成的。“脚”字的产生很晚,可以肯定这与“止”、“足”的意义转变有关。由 于“止、足”有了新的含义,所以人们就又创了 一个新词,并相应地造了“脚”这个形声字。有意思的是按照产生的先后顺序来比较 一下“止”、“足”、“脚” 三个字,可以发现产生越早的字,本义保留的可能就越少。这正反映出汉字吐故纳新的发展过程。
“踵”,是脚后跟的意思。在比喻人多拥挤时,常说“比肩继踵”,即肩膀靠着肩膀,脚尖碰着脚跟。形容很多人接连来到时,又说“接踵而至”,即后一个人的脚尖紧挨着前一个人的脚跟。这可真是夸张到极点了。依照形声字的造字规律,可以推想出“踵”字一定是 指脚的某 一部分。但为什么它偏偏指脚跟呢?这还要从古人造字的构思上谈起。人认识事物总是从少到多、由此及彼,古人所造的字必然也就有 一个由少到多、由此及彼的过程。当古人认识了新事物时,就会想办法用新字表现它。怎样造字呢?方法之一是比较事物的异词,若发现某一事物 与另一事物有相似之处,就可以用同 一偏旁来表示新认识的事物。这就是造字时的“由此及彼”。如以“��”为偏旁的字,“颈”指人的脖子,“胫”指人的小腿,“泾”指细流,“茎”指小植物的杆儿,“径”指狭窄的小路等。它们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有细直的意思。理解了古人的思想,再来看“踵”字。它是古代马车辀,(或辕)的末端。辀末端的特点是粗而且直,而人的脚后跟也正好具有这个特点,因此,一个“踵”字自然就用在了两种情况下。
下肢与躯干的接壤处是胯“胯”,小篆写作“” 。 右半边的上方是一个“大 ”字,下面是“亏”字,“大亏”是什么意思呢?“亏”在古代指的是呼气平和,所以“大亏”就是出大气呼大气。把这个意思用到“胯”上来,也就是指人体很宽的部位。事实上,胯部的确是人体组织中较宽的一处,这样理解是否正确呢? 这可以从用“夸”作偏旁的字来考察。“跨”,即抬起一只脚 向前或两股向左右迈一大步的意思:“侉”,即粗大,不细巧的意思,如“侉大个儿”:“夸”,是说大话,“夸夸其谈”。在这些字中,都蕴含着“大”的意思,那么指胯部时用“夸”来构字也就顺理成章了。
反映人体躯干的字
《聊斋志异》中有这样一段 故事:史孝廉有个女儿叫连城,与才子乔生情投意合。但史孝廉嫌弃乔生贫寒,把女儿许配给了盐商的公子王化成,连城得知后一病不起其父各方求医,有个医生说 他能治好连城的病,但药中“须男子膺肉一钱” 以作药引。史孝廉便在城中张贴布告,说“谁愿意献 一钱膺肉,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乔生听说后,便毫不犹豫地割下了 一钱自己的膺肉,救活了连城。
膺肉的“膺”到底是人的哪 一部位呢?《说文》:“膺,匈也。”“匈”即“胸”字。粗略地讲,“膺”和“匈”没有什么差别,但细分的话,古人谓:“膺自其外言之,无不当也;匈自其中言之,无不容也。”(段正裁《说文解字注》)现在人们还说“义愤填膺”,等于说“满腔义愤”。
腹位于肋下。 “腹”,甲骨文写作“ ”。右边是个“身”字,它突出了人的腹部;左边象在器具旁站着两个人,也许器具里放的是食物或药物吧。如果这样猜测的话,看来腹本义是指腹部不适,起码是饿了。对 这一 点只能作为 一种假说,因为现在人们只把“腹”字用作“腹部”讲了。
人身体的中间部分是腰。“腰”,即“要(yao)”,小篆写作“ ”,上象人头,下象人脚,中间自然就是腰了,两边两只手护着腰部。这两只手说明了两层含义,第 一是指明了腰这个部位,第 二是说明腰对人体很重要,所以需要保护。古人对腰的认识与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密切相关。那时人的劳动多是体力劳动,所以腰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腰坏了,就意味着人完全丧失了劳动力,比失去了 一只手或一条腿更为严重。
既然腰很重要,所以人们常说:“要点”、“要领”、“要略”等。“要挟”的含义也是从“要”而来。“挟”是用胳膊夹住的意思,“要挟”就是用胳膊夹住抵在腰部的意思。“要(腰)”既然正在人的“中间”部位,于是又引申出中途拦截、邀请的意思。曹丕《自叙》:“要狡兽,截轻禽。”这个“要”字,可不是讨要、要不要的要,而是在狡兽奔跑的途中截住它。陶渊明《桃花源记》:“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这个“要”就是邀请的意思:渔人闯入世外桃花源,漫无目的,是被村民“半道”拉去作客的。
人的躯干部还有背。“背”也是个形声字。作为声符的“北”其实才是“背”的古字。在金文里它的字形是“ ”,象两个背对背站立的人。其实“北”的本义是违背( 二人相背)的意思,犹如“从”写作“” 和“比”写作“ ”样。在表示“违背”之后,“北”就分化为“背”了 。汉民族很早就懂得尽量靠阳光取暖取亮,所以房子都是坐北朝南,于是称以“北(背)”朝着的方向为“北”方。为了区别人的后背和南北之北,“背”字就产生了。
人后背的中央是脊。如果单讲椎骨,则有两个象形字。 一个是“吕”,小篆写作“ ”,象椎骨棘突上下相连;另一 个是“(guai)”,小篆写作“”,中间表示椎骨,两侧表示肋骨,下面一横表示腰部。所以,两个字一个 偏重于描写局部,而另一个则总括全貌。不过它们都反映了同 一个意思。现在俗称的“里肌”实际就是古代“吕脊”的音变。在“”下加一个月(肉),就成了“脊”,同时也就给这个字赋予了骨加肉的含义。不过这只是许慎的看法,而我们则认为它是个形声字,也是指“脊梁骨”,所以它仍是人身体中较瘦的一个部位。大家都有体验,只有很胖的人才可能摸不到“脊”吧。不然,“贫瘠”这个词怎么能够指上地不肥沃呢?
2.表示人体脏腑的字
“脏腑”最初写作“臧府”。“臧”,许慎曰“善也”。古人认为,无论是人还是物,好的东西是不外露的。比如有优秀品质的人,从不夸耀自己;美丽的珍珠是藏在蚌的贝壳里的;越是深山老林,越有着最奇异的动物;溶岩洞里千姿百态的石头谁又能从地面上看得到呢? 联系到人体的脏器,祖国传统医学认为:脏为藏精之器。即人吸收的所有营养物质都贮存在脏中,由脏输送到全身。在正常生理情况下,它不会由汗或二便等排泄到体外去。由此看来,用“臧”来指代脏器是再合适不过了。后来加草字头写成藏,表示隐而不露,这与五脏(心、肝、脾、肺、肾)的功能也正相符。当然,“人非草木”,所以,古人就在原字旁加了个月(肉),成了“臟”。至于“脏”字,则是后来的简化字。
用“府”指六腑的道理也一样。“府”本来是指藏文书的地方,而人体六腑(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的功能恰好也都是容纳消化食物的,所以“府”就引申为人体六腑之义。从“臟腑”二字的来龙去脉可以证明古人对心、肝、肠、胃等器官功能的了解是很准确的。
依据中医五行学说的配属关系,肝应配春,属木。因为肝脏具有调畅人体气机,开发主动的特点,而树木生长的形态也是枝干向外周舒展,所以二者可相配属。既然肝的生理特点与树木的生长相似,那么树干的“干”,只需加一个“月(肉)”,也就可以用来表示“肝”了。
“心”,甲骨文写作“”。这颇象一颗心的纵向剖面图,清楚地表现出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和右心室。可见,我们的祖先在殷商时期就已经对心脏的结构有相当准确的认识了。在五行中,心与火相配。随着心脏不断地收缩和舒张,血液被压射出心脏,并周流于全身,起着营养、温煦人体的作用。而这一特性也恰与火的温热、升腾特点相吻合,故而二者相配属。不仅在医学上人们把心和火连在一起,就连日常生活当中的语言也往往如此。如人们常挂在嘴边的“心急如火”、“忧心如焚”即是如此。在对脏腑功能的认识上,古人有时也会出现错误。就拿“心”来说,古人认为人的思维活动是在心内进行的,这在中医学叫“心主神志”。当人出现精神方面的疾病时,中医大夫就用一些有安心神、养心血等功能的药物来治疗。这个观点从中医理论产生之时开始,一直到现在,人们仍遵循它。当然这并不是说现代的中医大夫没有西医方面的知识,而只能说中医治疗只有依据中医的理论才能有效。尽管这个理论在一般的现代人看来似乎极难理解,但又有谁没用过诸如“心口如一”、“心领神会”、“心灵手巧”、“心细如发”等等一类的词呢?
李中梓在《医宗必读》中说:“一有此身,必资谷气,谷入于胃,洒陈于六腑而气至,和调于五脏而血生,而人资之以为生者也,故曰后之本在脾。”意思是人生下来后,就必须依靠食入的东西来生存。而这些东西的消化与吸收则全有赖于脾胃。脾胃在共同完成消化与吸收的任务中,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即胃主消化,而脾主运输胃消化好的东西。脾所处的地位,也许可以用它的声符来说明。古人凡事都讲尊卑。“卑”小篆写作“ ”。许慎曰:“贱也。”段玉裁解释说:“古者尊又(右)而卑(左)。故从在甲下。甲象人头。“脾”承受肝胃传下来的“任务”,又在人体之左,字作“脾”是合适的。话是这么说,其实脾并不“卑”,它是生命的“后天之本”。“脾”健则人健,“脾”衰则人衰。就象它所配属的“土”一样,在自然界正是“万物土中生,万物土中灭。”
肺在形体上要比其它四个脏器大,在与自然界的接触面上也要比它们广。肺的大小自不必说。所谓与自然界的接触面是指肺是主管呼吸的。人吸气时,是吸入的大气(中医并不讲氧气);呼气时,是将废气(中医并不讲二氧化碳)排泄到大气中去。“大气”范围之广,孰能与之相比?由此而论,似乎“肺”字应与广大有关。这个结论并非没有构字上的根据。“精神充沛”的“沛”意为旺盛;“霈雨”指大雨;“芾”则指草木茂盛。
肾有人认为即是“命门”。“命”字金文呈“”形,上象个三角,指向天,左下是个“口”,右下是个人。串起来讲就是“上天在对人训话”,即“天之令也”。古人由于对很多客观事物认识得还不是很清楚,所以经常用老天爷来解释一切。上天的话是不能抗拒的。由此,久而久之就使“命”产生了“重要”、“关键”的含义。那么把“命”用到指示人体器官时,也就说明该器官在人体中是极为重要的。“命门”在中医看来,它与脾一个是先天之本,一个是后天之本。所以“命”字在此处除了表示重要外,还意味着它的内容之物——肾精肾气——是人生命的源泉,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它就不可能有生命的产生,从而也就谈不上其它的脏腑了。
人体的胃与上面讲的五个脏器有所不同,它是空腔器官,中医称“腑”。这个空腔是容纳食物的。经过它消化后,才转入脾等脏器中,由脾等去敷布、营养全身,古人形象地给我们画出了一个剖面图“”。一看便知,字的上半部即表现的是胃中含有水谷。
3.表示生育繁衍的字
在地球上,自从第一个有机分子产生起,生命就开始繁衍了。从微观上讲,细胞要进行新陈代谢,这个过程贯穿在生物体的整个生命过程中。从宏观上讲,由细胞组成的各种生物个体要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这个过程也贯穿着各类生物从产生到兴旺、衰退以至消亡的整个存在过程。人类的生育与繁衍正是循着这个生物发展的规律,在悄悄地进行着。
妇女怀孕就意味着将来要生育。对怀孕这个现象古人用“孕”字来表示。甲骨文把它写作“”,象一位女子腹中有个孩子。除了“孕”字把妊娠的样子表现得很形象外,“身”字也描画得很逼真。金文写作“”。字中表示大腹的半圆内有 一点,那是代表胎儿的。《诗经·生民》:“大任有身”,即此义。现在还有老人们把妇女妊娠叫做“有身子”了。
孩子在母亲腹中的发育是由小变大的。最小的时候是“胚”的时期。古人认为,“丕”字即指花的蓓蕾。“不”下的 一横是指花萼的部位。也就是说,“丕”代表了种子开始生成的地方。推而广之,如果“丕”表示的是植物果实最初生成的话,那么“胚”自然就应该表示受精卵在女子胞(子宫)中的着床了。
“胚”在吸收营养后开始长大,并发展到“胎”的时期。“胎”,《说文》曰:“妇孕三月也”。许慎根据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呢? 对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分析字形入手。“胎”来源于“台(yi)”,而“台”又源于“ (已)”。“ ”后来又写作吕、以。由“ ”和“台”孳乳的字有不少跟生物的繁衍有关。例如“似”通“嗣”,表示子嗣、继承(相像之义是引申义);枲是麻有子;苔即苔藓,呈初生之状;……由此看来,“胎”表示“妇孕三月”是很有道理的。无独有偶,“芣苡”即车前草,古人认为可以治妇女不孕之症,名之曰“芣苡”,即含着孕育之义。
上面的“胚”与“胎”两个字反映的都是妊娠的初始阶段,即妇女的形体还没因此而发生变化。到了“妊”的阶段就不是这样了。要想把“妊”搞清楚,就必须先明确“壬”的含义。“壬”甲骨文写作“ ”,《说文》称:“象物出地挺生也。”段 玉裁进 一步解释到:“上象挺出形,下当是上字也”。所以“壬”的本义是指刚刚破土而出的植物苗,虽仍弯曲,但已能挺立。古人在“壬”旁加个“女”,显然是想指怀孕的女子站着时腹部凸出,腰部挺直的样子。实际上,孕妇的这个被动动作说明她感到携带胎儿很沉重,所以不得不采取这个姿式。由此就引申出了“任”字来表示“负担”的意思。如“责任”、“任务”等。
孕妇腹部显出膨隆后不久,就能感觉到胎动了。“胎动”古人用“娠”来表示。古人认为胎动是婴儿出生前必经的一个过程。如段玉裁说:“盖妊而后重,重而后动,动而后生。” 古人之所以用“辰”来表示胎动,是因为“辰”乃“ 三月阳气动、雷电振、民农时也。物皆生。”(《说文》卷十四)他们把胎儿发育中的这个阶段比作大自然中春三月万物开始生长,空中雷电开始轰鸣震作的季节。这个季节意味着植物已经成形,待到它们生长成熟,就可于夏秋收获了。胎儿也犹如这植物一样,胎动时即已成形,待到十个月发育成熟时,即可由母亲分娩变成一个独立的人了。所以段玉裁又说:“凡从辰之字皆有动意。震、振是也。”
妊娠十月后,就要生产。孩子从母体中出来的样子,甲骨文写作“ ”,即“云”字。 字的左边象一位妇女,右边象 一个头朝下的孩子,所以指女子生产。“云”字若加上孩了的头发,就可写作“㐬”。 古人造的这个字,实际指的是分娩过程中顺产的情况(胎儿头部先出,因此由“㐬”组成的 一些字自然也就含有“顺”的意思了,如“流”字常搭配成“流畅”、“流弹”、“流利”等词;而“梳子”是用来通顺人的头发的;“疏通”表示“使之通”的意思。孩子从一出生,就要开始受教育。 所以“ ”还有养育的意思。 如“育”“毓”等,又有成语“钟灵毓秀”,指美好的自然环境能产生优秀的人物。
孩子在母体中时是有一层胎衣包着的。这个现象小篆表现为“ ”,即“包”字。 随着母体的分娩,胎衣也跟着婴儿流出母体外。许慎认为,“包”指的是母腹,而“胞”指的才是胎衣。其实作这种区分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包”既可表现母腹也可表现胎衣,而“胞”只是在“包”旁加了个“月”而已。胎儿在母体中时是由胎衣包着的,离开母体后,就要由大人“抱”着,并且在“襁褓”中生活很长 一段时间。在人类,小孩需要裹着;那么在植物,花骨朵也需要保护着,“含苞欲放”。还有的植物属“孢子植物”,孢子在繁殖时就象孩子一样,一离开母体就能形成新的个体。不讲孩子和花骨朵,在日常生活中也可找到“包”引申而出现的字。如:吃“饱”饭了,古人说“果腹”,这是因为肚子里装满了食物,其形似“包”;又如水“泡”就是一个个小包……
孩子出生时是头朝下的,一旦离开母体可就是头朝上了。金文“ (子)”字正描绘了这一形象。
“字”字我们平时总是挂在嘴边,并知道它指文字。但这并不是本义。金文“字”写作“ ”,象房间里有 一个孩子。《说文》曰:“乳也”。实际是指在房屋里喂养孩子。这才是“字”的本义。那么“字”为什么后来专指文字呢?古人认为“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即字是在象形、指事的“文”基础上孳乳出来的。
与“子”、“字”音义有联系的还有“孳”字。“兹”表示草木繁多,其实兹、子同义,音义相通。在“兹”下边再加上“子”表示草木繁衍。
刚出生孩子需用母乳喂养。“孔”字金文形象很象母亲乳孩子。 它写作“ ”,象婴儿在吃母亲的奶。 而“乳”仅较“孔”字多了 一个“爪”,其实含义相同。“子”与“乚”的组合表示乳意,“爪”与“子”的组合表示抚养。 “乳养”即是综合了上面的两个含义的词。不仅人会乳养自己的后代,鸟类也会伏在卵上,用体温使卵内的胚胎发育成雏鸟,这就是“孵卵”。
介绍到这儿,我们可以说:上述 一些汉字反映了人体的整个生育过程。这个过程包括了生命的开始(胚)、发育长大(胎、妊、娠)、独立个体的形成(育、抱、子)以及喂养情况(乳、孔)等。这些字向我们展示了古人对人类生育问题的认识情况,使我们对当时人们的知识水平有了 一个较清楚的了解。
4.反映人体疾病的字
反映疾病的字,绝大部分是形声字。即形符“疒”再加声符偏旁。既加偏旁,其字肯定后起,病名最初是用其它事物及其特征来表示的。
表示头部病变的字
“盲”由“亡”和“目”组成,“亡”即“无”,无目当然是盲者。故《说文》称:“目无牟子也”。即眼睛没有瞳仁。眼睛没有瞳仁就无法视物,故《释名》曰:“盲,茫也。茫茫无所见也。”《释名》的解释其实只是引申义而已。如果从看不见东西继续向下引申的话,“盲”就产生了“糊涂”的意思,如:盲从、盲目、盲干等。
“瞽”也指的是眼睛瞎,但它与“盲”有所区别。《说文》:“瞽,目但有朕也”。段玉裁认为:“朕从舟,舟之缝理也。引申之凡缝皆曰朕。”说明“瞽”的形象是上下眼睑间只有一 个小缝。故《释名》曰:“瞽,鼓也。瞑瞑然目平合如鼓皮也。……瞽者目合而无见”。(瞑瞑然指眼睛闭着的样子)。现在“盲”与“瞽”的不同就很清楚了。前者是眼睑张开着,后者则是眼睑闭到了只留下 一个小缝。
”字小篆写作“”。 右边是“首”,左边是“耒”,《说文》:“耕曲木也。”即耕地所用的弯木。把它与“首”连在一起,看来只能表示“头不正也”(《说文》卷九)。
“瘨”指癲狂症。段玉裁说:“今之颠狂字也。”《广雅》曰:“狂也”。《急救篇》作“颠疾”。“瘨”与“癫”都从“真”得声得义而又同音,有时干脆写作“癫”,“颠”的本义是头顶,引申为颠倒,所以瘨字就表现了这种病的症状:疯疯颠颠,把一切都搞得颠倒了。
“��”指人的声音沙哑、发劈。这个意义来源于“斯”。《说文》:“斯,析也”;“析,破木也”。那么斯的本义即把木头劈开。从“斯”之字多有一分为几的意思,如:“澌”,指水流由大股变为几小股;“撕”,指把东西扯成许多细条;“嘶”,指马的叫声嘶哑等。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指人的声音沙哑了。
“瘿”本是颈部长了瘤子。身体其它部位长了瘤子并不叫瘿,看来字中的“婴”与颈部有某种关系。从“婴”得声受义的字里有一个“缨”字,指古代帽子上系在颌下的细绳或带子,而“婴”字的声符“賏”(也读婴)是“颈饰”。原来“瘿”专指颈瘤来源于賏、缨,只不过把贝壳珠玉和丝绳之类换成了瘤子。后来,人们又把“瘿”的含义扩大到植物上。《博物志》:“凡楠树树根赘肬甚大,析之,中有山川花木之文,可为器械。《吴都赋》所谓楠瘤之木。三国张昭作《楠瘤枕赋》,今人谓之瘿木是也。”
表示四肢病变的字
《荀子·修身》:“故跬步而不休,跛鳖千里(跬步:半步)。”意思是只要不停地走,那怕是半步半步地挪,就连瘸腿的鳖也能走千里地。跛既可以称腿,脚坏了的鳖,更可以用来说人。“跛”者行路身体是倾斜的。“跛”字与倾斜有什么关系? 试看几个从“皮”的字:“駊騀,马恶行也”。(广韵),马恶行即马跛足。��,指“行不正”,亦即倾斜。颇,“头偏也”(说文)。陂、坡自然是倾斜的。㱟,意为“开肉”(广韵)。不难想象,肌肉受伤裂开口子,两边的肉也是倾斜的。这些字里包含的倾斜意,可能源于“皮”。《说文》:“皮,剥取兽革者谓之皮。”即“皮”指剥皮的动作。要想剥下兽皮,就必须用手拉住皮,让皮和肉之间形成一定的角度,这样才可能将皮与肉分开。这与“㱟”(开肉)的道理是一样的。这个角度也就是使皮相对于肉来说呈倾斜状态。“㾫”,《说文》称“半枯也”。即偏瘫。“扁”小篆写作“ ”,上面是个“户”,表示房子,下面是个“册”,表示简册。简册是古代书籍的一种形式。它是将一条条窄竹片用绳子编连起来形成的。文字就写在竹片上。竹片又窄又硬,象人的骨骼(主要指四肢);所以,若人的肢体到了皮包骨的程度,那就象简了。“枯”义即源于此。由于人的左右肢均枯的现象另有字来表示,所以“扁”就单指“半枯”,即由于半边身体气肉受阻而逐渐萎缩,由丰厚而枯瘦“扁”的本义是指管户籍册的官署。但不知为什么,在它的基础上不仅产生了“㾫”字,还出现了“偏”(不正)、“蹁”(行路脚不正)等字。
“痿”,中医指身体某一部分萎缩或失去机能的病,例如下痿、阳痿等。造成“痿”的原因,《说文》曰:“痿,痹也”,“痹,湿病也”。即由于湿邪阻塞了人体气机、血脉的通道,使肢体不能及时得到营养,故而造成此病。“痿”,小篆写作“ ”,在“疒”旁有一个“委”字。这让我们想起“萎”,即草木蔫了;以前还有一个“��”字,意思是“枯死”;“錗”,除了指饿,还指鱼开始腐烂。这几个字的意思有一个共同特点:趋向死亡,在外部形态上显出萎缩、变软。这是“委”带来的,因而在草木为“萎”,在人为“痿”。
“瘫”,现代医学指“瘫痪”。“瘫”往往是由于神经机能发生障碍,而造成身体的一部分完全或不完全地丧失运动能力。“瘫”取音于“难”,现在以“难”为偏旁的字多有散开、无控制的意思,比如“滩”字和“摊”字,所以“瘫”字表示身体的一部分在机能方面有障碍,致使肢体瘫软无力也就不难理解了。
表示躯干病变的字
“丩”“句”“区”“曲”四个字,古音是同源的,所以它们在意思上也相互关联。如“丩”小篆写作“”,象东西缠绕在一起。《说文》:“相纠缭也”;“句”小篆写作“”,与“丩”的形象差不多,《说文》称“曲也。从丩,口声”,即缠绕的东西均呈弯曲状。“区”小篆写作“”,象有东西藏在“”形的器物中。《说文》称:“藏隐也”。藏匿的人或物常常是屈曲着。“曲”小篆写作“”,《说文》称:“象器曲受物之形也。”这四个字指物时表示物弯曲,指人时则表示人的腰背屈曲了。首先,“丩”字反映了人在腹部绞痛时出现的弯腰捂腹现象(也可能古人认为凡腹痛即为小肠纠结)。后来这个字写作“㽱”;由“句”字孳乳出一个“痀”字,表示人体脊椎向前弯曲的现象。这个字也写作“佝”,如“佝偻”。“伛”是由“区”字孳乳出来的。表示人体曲背的样子,跟“佝”字是异体,“伛偻”也就是“佝偻”。“曲”字也常用来反映人体腰背伸不直的样子。如“弯腰曲背”。“曲”字没有派生出新字专门来表示人体的病状或形态,因为“曲”并不是专用字,而是 一般的形容词,不致混淆。
“瘚”在中医中指因痰等病理性物质阻塞了经络气血的运行而出现的手足逆冷现象。《说文》解释说:“瘚,屰气也。”“屰”字的意思是“不顺”。“瘚”字中的“欠”,本义是张口气悟也”(《说文》),即人疲倦时打呵欠以解乏,在这里就代表了“气”的意思。“屰”和“欠”拼合在一起,自然就是逆气了。人体内的气运行不正常,造成的结果必是手足冰凉。
“痵”字现在通常写作“悸”。换个偏旁只说明它们是从不同的角度来阐明一个意思的。“疒”旁侧重点在指明这是疾病,“忄”旁侧重点在指明这个病是心系(神经系统)病。
“疝”字《说文》只释为:“腹痛也”。其实“疝”除了腹痛的症状外,还有在腹股沟处有凸出物的征状。这凸出物是肠组织通过腹股沟薄弱的地方而隆起的。试想在腹平面突然发现了一个隆起物难道不象小山吗?所以,这个病就叫“疝”了。
表示皮肤病变的字
平日里,无论手上,脚上还是身体的其它部位皮肤有了损伤,等到伤好后,都往往留下一个瘢痕。古人只称为“瘢”。为什么要叫“瘢”呢?“瘢”的意义由“般”而来。《说文》:“般,辟也。象舟之旋,从舟从殳。殳,所以旋也。”所以“般”如“舟旋”。“旋”,圆也。试看“盤”(古代写作“槃”),也从“般”得义。古今中外的盤子就都是圆的。“瘢”、“盤”之别就在于一个说病,一个是器物,义的来源 一样,二者的特征也应当相同。“瘢”也应呈圆形。的确,在皮肤病中,有很多病灶的形状是圆的(包括椭圆)。如:银屑病、扁平疣、玫瑰糠疹、红斑狼疮病、猫癣、股癣等。
“疥”是由疥虫引起的一种传染性皮肤病。它的症状是局部起散在性丘疹及水疱,非常刺痒。所以《说文》说:“疥,搔也。”即搔之以解痒的意思。但古人不如现代人对此病认识得清楚,他们只局限于所看到的表面现象,也就是丘疹、水疱,尤其是病愈后所结的痂。他们 认为这样一个个独立的小痂就犹如武士的铠甲一样,而“介”就有“甲”义 。古代称铠甲和头盔为“甲胄”;穿着铠甲的武士称“甲士”,也可以称为“介士”;今通称为甲虫的小虫子古人又称为“介虫”。所以以“介”命名丘疹之类所结的痂为“疥”。至于《说文》对“疥”的解释,恐怕也只是概括了该病的症状特征,而不是点明了它的本义。
“痱”是暑天皮肤上起的小疹子,多为粉红色。它的字义来源于“非”。从“非”的字常有红色的意思,因而才有“绯”(指红色)、“鲱”(指鱼子,当然是红色)、“翡”(指赤羽雀)等字的产生。不仅取“非”字形的字含有“红”义,就连与“非”音近的字也有“红”义。如“非”《说文》“甫微切”,而“”是“普微切”,它们的音相近。“”《说文》释为:“酒色也”,即人喝完酒后的面色。饮多少酒 脸也不变色的人固然有,可是 一般人喝点酒后总要面红耳赤吧。
表示其它病变的字
“瘘”是人体内发生脓肿时生成的管子,管子的开口一般在皮肤表面,病灶内的分泌物可以由瘘管流出来。“瘘”之所以能表示这种病,是因为“娄”、“漏”声音相同,“娄”之义来源于“漏”。《说文》:“漏,以铜受水,刻节,昼夜百节。”《灵枢经》:“漏水下百刻,以分昼夜。”这两段引文均说明“漏”是指记时的漏水器。而这个器具的制造原理则体现了“”的本义。 “,屋穿水入也。”(《说文》)即屋顶破了,雨水漏进去了。屋顶滴水,跟计时漏刻滴水,不是很相似的吗?“娄”与“”虽然形体不同,但声音却把“”的字义给了“娄”,所以“瘘”就有了前面所说的含义了。
“癌”是 一个近几十年才产生的字。在这以前,人们将这个病写作“嵒”。它是“岩”的异体字,二字的音义与“岩”相同。“嵒”指山岩,即山崖边或山上突出的、凹凸不平的岩石。它的形象与恶性肿瘤“癌”的形象相似,故“癌”被称作“嵒”。但为了能更清楚地区分自然现象与人体疾病,于是人们就用“癌”代表疾病了。“嵒”读作“岩”(yan),用在病名上,跟“炎”(yan)易混,于是人们把“癌”的读音也作了变动,读若“皑(ai)”。
“痈”的繁体字写作“癰”(癕)。字中的“邕”表示四方的水流聚在 一起形成 一个水池。《说文》释为:“邑四方有水自邕成池者是也”。故“雝”可以引申为指人或物聚在一起的现象。例如“擁”(拥)字有围着的意思,“前呼后拥”即是:“壅”字有“培土”的意思,“壅土”即是;“臃”字有“过度肥胖(脂肪堆积过多),转动不灵活”的意思,“臃肿”即是;最后就是“癕”(痈)字有“脓形成并聚在皮肤下”的意思,“痈疽”即是。
最后 一个要谈的是“瘤”,与其它表示疾病的形声字一样,“瘤”义也是从“留”而来。《说文》:“留,止也”。作为人的活动,“留”是指停下来,如果作为反映疾病,“瘤”字中的“留”则是指脂肪,皮下纤维结缔组织、良性肿瘤和恶性肿瘤细胞等长期停滞在人身体的某 一部位。一旦形成脂肪瘤、纤维瘤、其它良性肿瘤和恶性肿瘤等,就是一种病症,在“留”字上加个“病字头”就是很必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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