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墓园③

    海滨墓园 : 法国后期象征派诗人保尔·瓦雷里(1871—1945) 的代表作,发表于1922年。这首长诗共24节,144行。发表后影响极大,多次被研究者专著评述。
这首诗充满非常深刻的抽象思辩,主旨是对生与死、生命的含意、个体与群体的辩证关系的深沉地感叹,同时运用了大量的象征手法,又不同于早期象征派诗人对“情绪对应体”的简单满足,给人一种超时空思维的宏阔感。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思想方式和深刻性代表了本世纪的一些特点,所以被翻译成各主要语种,几乎“收入了所有诗选”。
诗人穿过地中海畔天、地、海、人交织的真实景色来探索生命的真谛,从自我中心出发,经历了种种思想矛盾和心灵情感的冲突、迂回之后,最终达到“无我”的境界。这是《海滨墓园》的思维进程。
诗中的意象也是层出不穷,最主要的有三个: 第一是正午与正午当空的太阳,象征“原生”或者永恒。这与我国古典诗词中“满月”、午夜的永恒意识正好相反。第二是海与海畔的墓园,这是动与静的不规则组合。第三是诗人自己,一个在时间中驻足的观望者。这个“我”可以看成是人类的集合意象,与墓园也形成了活与死的对照。这三大意象形成本诗的聚核,其它意象可看作它们相互作用下发出的光线。
全诗的24节可归分四大部分。第1～5节为第一部分,主题是“原生”或者永恒的无言与无为。“这片平静的房顶上有白鸽荡漾”,房顶指大海,白鸽荡漾是白帆的效果,意象新奇、有活力。“大海啊,大海,永远在重新开始”,波浪重复,大海也重新开始。“‘时间’的神殿,总括为一声长叹”,费解,这种抽象却很有味,有别于兰波等象征派诗人的质感形象的象征。“我在此吸吮着我的未来的烟云”,即品尝未来的死,却象咀嚼果实的甘美,化抽象于有形、有味。
第二部分是6～9节,主旨是生命的意识与活动。“死者的住处上我的幽灵掠过”,当然是指对坟墓及死的思索,有动感。“整个灵魂暴露给夏至的火把”,这夏至的火把含意较深,既是不动的正午的太阳,有绝对意,又有阴阳两极的意味。“震响灵魂里永远是未来的空洞”,内心的波动既是时间的 (未来),又是空间的 (空洞),意象浓缩得厉害。而坟园周围生锈的“细瘦的铁栅”的象征意味不也很值得玩味?
第三部分是10～18节,谈死亡与不朽。最后5节是第五部分,认为生命是在时间中的变化与创造。
这首长诗被辩证抽象的思维占满,又汲取了象征手法的隐晦、浓缩、交感、转换等,读起来不那么轻松愉快。瓦雷里又借用某些具有特定含意的意象,转换生成新的更深一层的意思,有点象“用典”,这就使作品更加玄奥、曲折。“出色的忠犬”、“偶象崇拜者”、“牧羊人”、“鸽群”取材于神话、基督教习语和 《圣经》;伊里亚齐诺的神箭、阿基利、龟影借用的是一个哲学命题。从形式说,24节每节六句,每句10音节,韵脚用AABCCB式,非常整齐,音乐性很强,似乎接近于古典律诗,也有独到之处。
“海滨墓园”座落于法国南部的塞特城外,瓦雷里生在这里,也葬在这里。殡葬时万人空巷,场面胜过雨果。墓碑上刻着这首长诗中的两句:“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