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乐 : 见《庄子》外篇。论人生至极的快乐。一般人以“富贵寿善”(善:好名声,一说遇事顺利)、“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为人生最大快乐,而不知这都是身外之物,如过眼云烟,得之须“苦身疾作”,不得(失之)更要劳神忧思,何尝有一日快乐?真正的快乐是解脱一切,超然于现实的寿夭及种种事物的羁绊之上,而最彻底的解脱和超然就是“死”。“外生死”是《庄子》许多篇章都论述到的主题,本篇则集中专论。七节中有四节直接讨论死。庄子妻死,他不仅不哭,还“鼓盆而歌”。因为他妻子原本无有,一气变化而受人形,一气变化又失人形,死即如偃然寝于天地之间,有什么好哭的呢?庄子与髑髅一段对话则说,生,有斧钺之惧、冻馁之患及种种可怕的歧途,“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纵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不能过也”。死,完全没有了时间、空间的限制,与自然的无穷变化为一体,摆脱了有限的现象界,而入于无限的本体(道)。庄子学说的根本是解决现实的灾难性、有限性的困扰,而建立终极的、无限的乐境。“逍遥游”超乎生理有限性的束缚,“乘云气,驭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是以一个“神人”的世界作为精神绝对自由的象征和寄托;“至乐”则超乎生死的束缚,视死生如昼夜、四时运行,人死如“偃然寝于巨室”,是以归化于自然作为精神自由的象征和寄托。因此庄子以死为至乐,并不是一般的厌世主义。王夫之认为庄子“非以生不可悦,死不可恶为宗,尤非以悦死恶生为宗”,“此篇之说,以死为大乐,盖异端褊劣之教多有然者,而庄子尚不屑此。此盖学于老庄,掠其肤说,生狂躁之心者所假托也”(《庄子解》),似乎并未看到本篇“乐死”的独特意义。只是用“死”来解决“生”的问题,即使在上述意义上,也是消极的。生老病死是不可违背的客观规律,但对怎样生、怎样死,人还是有很大能动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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