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的微笑

迷惘的微笑 : 弗朗索瓦·萨冈,法国女作家。1935年生于法国南部洛特省的卡尔加克市,1954年发表《你好,忧愁!》而轰动一时。其作品大多描写爱情问题,如《迷惘的微笑》、《你爱勃朗姆斯吗?》、《奇妙的云》、《投降的信号》等。
《迷惘的微笑》发表于1956年,作者通过描写托米妮卡这一缺乏社会责任感的姑娘,同她先前恋人贝特朗的舅舅吕克一见钟情,而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也是不符实际的爱情纠葛,表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法国社会上,尤其是一些青年人中间,风行的一种崇尚个性,对生活不满的空虚、迷惘之感。

我认识贝特朗是在去年考试的时候。在我去父母那儿消夏之前,我们形影不离地度过了惶惶不安的一周。从那时起我们已经相爱了。
现在贝特朗要带我去看他的舅舅。
他的舅舅吕克正在咖啡馆的凉台上等他。吕克给我的第一印象就相当不错,在他握住我的手的一刹那,我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我喜欢他,尽管他岁数大了一些。
第三天,我们应邀和吕克共进午餐。我不得不承认,当我再次看到他时,确实觉得他打动了我,尽管我还是喜欢贝特的。
午餐结束了。在街上,吕克挽着我的手,把我领到一家服装店给我买了一件红大衣,这使贝特朗不快了好一阵子。
不久,我一个人被邀请去吕克那儿吃晚饭。我想象着他对我们的幽会如何激动,他将怎样表达对我的爱情,但我一直没有看出来。
吃过晚饭,我们来到一家酒店,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谈着,我们谈到了爱情。他吻了我。
吕克提出要跟我共枕,我想这是自然的,但又是不体面的,我没有答应。
不久我们应邀到贝特朗的母亲家去做客,弗朗索和我们一同去了。
午饭后,吕克邀我到花园里走走,我茫然不知所措。
我们沿着林荫小道走着,渐渐地小径消失在黑暗中。他抓紧了我的手,停下来拥抱住我,疯狂地吻着,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心里说,让他吻我到天亮好了。
这次周末的第二个晚上,我在伏尔泰河畔的一个酒吧间里见到了吕克。他要了两杯威士忌,我们一边喝一边谈着。
和吕克分手以后,我又遇上了贝特朗。我们到“坎杜基”看流行音乐会,最后我们一起回到他那里,一起上了床,我们在一起感到很幸福。
暑假在家里过得十分快活,但是整整一个月没有收到吕克的信,我焦急地等待着它的结束。
终于有一天收到了吕克的信,说他9月22日到阿维尼翁,将在那儿等我或我的信。我当即决定去那儿。
那天吕克站在月台上等我,发现我走出车厢,他急忙跑上来,拥抱住我。
我们坐上汽车出发了,车子最后停在一家旅馆门前。
我们住在那家旅馆里,一起游泳,一起吃饭。终于我情意绵绵地躺到他的怀里。
有时候,我突然问自己:“我怎么可以跟一个有妇之夫住在一起呢?”但是我马上又否定了,就象他少不了我一样,离开了他我也活不下去。我们是朋友,是情人。
终于到了离开的日子,离开的前一个晚上,我醒来许多次,惊慌地看着吕克是不是还在,证实着我的美梦。
第二天我们就动身回巴黎,我们已经圆满地结束了这次小小的冒险旅行。
两天过去了,吕克还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再也抑制不住要见到他的欲望了。我写了封信给他,果然第二天,他的电话就来了。吕克约我和他见了面。
回到学校那天,我见到贝特朗留给我的条子。6点钟,我们在圣约克大街的一家咖啡馆里见了面。他说海滨之行他都知道了,我很感激他没有发火。他挑明了说:“要么你不再跟吕克见面,我们的关系仍然发展下去; 要么你们继续见面,我们只能保留一个朋友关系。”
我实在无话可说,我们俩都哭了。
我爱吕克,这我早已说过了,但是在见到吕克之前,我也确实爱着贝特朗。
在以后的两周里,我又见到吕克两次,那时,我们都觉得无话可说,我偶尔勉强笑笑,他却不曾笑,仿佛死到临头。
这时,我才突然感到“吕克并不爱我”。于是我心里隐隐作痛。
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一天晚上,吕克告诉我,他要到美国去一个月。我立即领悟到这件事情的真正含义。
“等我回来你就会把我忘了,那样对你有好处。”说到这里,我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是紧张而痛苦的。我突然感觉到他不仅是一个应该珍爱的男人,而且是一位朋友。我紧紧地抱住他,让我们的脸贴在一起。
10天后,我看见吕克的车停在他家的门口,于是我开始等他的电话,但是直到第二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我才接到他的电话,约我明天去同他喝一杯。
回到房间,我的头脑很清醒,对着镜子,我吃惊地发现自己在笑。我不明白也无法明白他,我不阻挡也无法阻挡他。但我知道了这一点: 一个人,孑然一身,又怎么样?我是一个爱过男人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