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小说序① : 原文
大抵唐人选言,入于文心;未人通俗,谐于里耳。天下之文心少而里耳多,则小说之资于选言者少,而资于通俗者多。试令说话人当场描写,可喜可愕,可悲可涕,可歌可舞; 再欲捉刀,再欲下拜,再欲决脰②,再欲捐金; 怯者勇,淫者贞,薄者敦,顽钝者汗下。虽小诵《孝经》、《论语》③,其感人未必如是之捷且深也。噫,不通俗而能之乎?
注释
①《古今小说序》,现传《古今小说》,即 《喻世明言》,是明代冯梦龙编的短篇小说集。共收宋元话本和明人的拟作四十篇。与《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合称“三言”。书前有绿天馆主人写的一篇序; 一般认为绿天馆主人是冯梦龙的化名。序中简述了小说发展的历史,说明了话本语言通俗的必要性。这里节录其中一段。②脰(dòu豆) ,颈项; 决脰,割断脖子,砍头。③《孝经》,儒家经典之一。关于作者,有各种不同的说法,一般认为,孔门后学所作一说较合理。内容讲封建孝道。
译文
大体唐人小说用文言,它的读者是文人;宋人小说用通俗的白话,适合不识字和识字不多的人听。天下的文人少而不识字和识字不多的人多,因而小说用文言的少,而用通俗白话的多。如果让说书人当场描述,就可使人喜欢,使人惊叹,使人悲伤,使人流泪,使人歌唱,使人舞蹈; 还想拿起刀来,还想结拜弟兄,还想杀人,还想捐赠金银; 使懦弱的人变得勇敢,淫乱的人变得贞节; 使薄情的人变得厚道,使没有骨气的人感到羞愧。虽然从小就读《孝经》、《论语》,它们对人的感染也不一定象小说这样快而且深刻。呵,不通俗就能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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