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洁 : 方苞提出“义法”说以指导散文创作,又相应提出“雅洁”说以规范散文风格。他认为文章“澄清之极,自然而发其精光,”是最高境界。以“雅洁”作为衡文的艺术标准,很多名家都被挑出毛病。归有光之文,“其辞号雅洁,仍有近俚而伤于繁者。”(《书归震川文集后》)柳宗元之文,也有“引喻凡猥者,辞繁而芜、句佻且稚者。”(《书柳文后》)他还批评“南宋元明以来,古文义法不讲久矣。吴越间遗老尤放恣,或杂小说,或沿翰林旧体,无一雅洁者。”(沈廷芳《书方望溪先生传后》中述方苞语)为了“雅洁”,他规定:“古文中不可入语录中语,魏晋六朝人藻俪俳语,汉赋中板重字法,诗歌中隽语,南北史佻巧语”(同前),“凡为学佛者传记,用佛氏语则不雅,……岂惟佛说,即宋五子讲学口语亦不宜入散体文,司马氏所谓言不雅驯也。”(《答程夔州书》)
他之所谓“雅洁”,要求文辞去繁芜,戒凡猥,不轻佻鄙俚,说理叙事简明得体,无冗杂芜累之嫌,无“重复讹舛抵牾之病”,总之,要淘汰一切杂质,把文章锤炼入“清澄无滓”之境,“清澄之极,自然发其精光”。“雅”和“洁”,类似于“法”和“义”的关系,方苞论“雅”侧重于辞,论“洁”侧重于“义”,然不雅伤洁,不洁害雅,仍是一个共生的整体。
不言而喻,文章应该锤炼,尽量减少杂质,这是“雅洁”说的积极意义。但方苞所标举的“雅洁”,由于立了许多清规戒律,限制了散文与发展着的复杂生活和发展着的民间口语及多种其他文体的多维横向联系,实际上使散文在文学世界里处于自我孤立的地位,自命清高,孤芳自赏,遏制了散文表现新生活的艺术能力,也磨钝了散文应有的思想锋芒,客观上配合了朝廷的文化策略,直接帮助了皇上反复申明的“清真雅正”的文学标准的实施,实际上成为官方文学思想、文学政策在散文领域里的具体形式。方苞奉敕编选《钦定四书文》并在《凡例》中系统地论述“清真古雅而言皆有物”的文章标准,又曾代和硕果亲王选《古文约选》并明言其志在于“助流政教”,“以仰答我皇上爱育人材之至意,”可以作为方苞实际上成为了官方文学思想代言人的例证。按照这样的标准来写作,所以桐城派散文大都貌似雅洁,而内容空虚,气力羸弱,偏于阴柔,难有气势宏伟、锋芒锐利之作。
- 欢迎来到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