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茅氏八家文选 : 袁枚撰。见《小仓山房文集》卷三十。茅坤的《唐宋八大家文钞》问世,在散文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遵循者有之,如桐城派,非议者有之,如吴应箕《答陈定生书》(见该条),又如袁枚此文。
文中先批评八大家异时而并列,有违选文古例,“凡类其人而名之者,一时之称也。如周有八士,舜有五人,汉有三杰,唐有四子是也;未有取千百世之人而强合之为一队者也。有之者,自鹿门八家之目始。”接着批评《唐宋八大家文钞》表现了明代文人的“门户之习”,认为“明代门户之习,始于国事而终于诗文,故于诗则分唐宋,分盛中晚,于古文又分为八,皆好事者之为也,不可以为定称”。然后指出茅坤未必果取唐宋两朝散文博观之而有所见所知,故其撮合八家多有不当,比如文盛于唐,而何以八家中唐仅占其二,文亦莫盛于宋,而何以苏氏一门就取三人,其实“三苏之文如出一手,固不得判而为三”,“曾文平纯,如大轩骈骨,连缀不得断,实开南宋理学一门,又安得与半山、六一较伯仲”?至于茅坤评点中所讲文之起伏之法,袁枚尤其不以为然,袁枚认为,“能为文,则无法如有法;不能为文,则有法如无法。”对于茅坤以八家之古文而废六朝之骈文,袁枚也不同意,他指出:“一奇一偶,天之道也;有散有骈,文之道也。文章体制,如各朝衣冠,不妨互异”,“此亦自然之理。”对于学六朝骈文与学八家古文,他甚至认为,“学六朝之不善,不过如纨绔子弟熏香剃面,绝无风骨止矣;学八家不善,必至于村媪呶呶,顷刻万语而斯文滥焉。”
除了作家并称未必定循共时者方可类归的古例之外,袁枚的这些批评,对于唐宋八大家所笼罩的散文领域,确有醒人耳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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