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友人论文第二书 : 袁枚撰。见《小仓山房文集》卷十九。此文驳“散文多适用,骈体多无用”,因而骈文不当为之论,甚有力量。首先“文章家各适其用”,“古之文不知所谓散与骈也”,故为文骈散皆用,并无重散轻骈之意。再者骈文之兴衰与散文之兴衰交替发展,变散为骈,或者变骈为散,一如朝代更迭,势所必然,是文人“不屑雷同”并互救其弊的表现,则二者并无高下优劣有用无用之分。第三,“其词骈,则征典隶事,势难不读书;其词散,则言之无物,亦足支持句读”,故不为骈文者,有“不屑为”者,亦有“不能为”者。第四,天下无用于人之物甚多而并不能废。“物相杂谓之文。布帛菽粟,文也;珠玉锦绣,亦文也;其他浓云震雷,奇木怪石,皆文也。”“必以适用为贵,将使天地之大,化工之巧,其专生布帛菽粟乎?抑能使有用之布帛菽粟,贵于无用之珠玉锦绣乎?人之一身,耳目有用,须眉无用,足下其能存耳目而去须眉乎?”韩愈为朝廷之大著作能传,柳宗元“仅形容一石之奇,一壑之幽”,而能与韩并峙,“何哉?文之佳恶,实不系乎有用与无用也。”第五,“文章家习气”喋喋不休言“明道”,其实“推究作者之心,都是道其所道,未必果文王、周公、孔子之道也”,“若矜矜然认门面语为真谛,而时时作学究塾师之状,则持论必庸,而下笔多滞,将终其身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矣。”总之,作者实以审美与实用相兼的理论态度,以其所倡导的“性灵”说的开放精神,驳斥了实用主义散文理论的偏狭和荒唐,揭露了“文以明道”思想的虚伪和危害,张扬了散文的审美价值,划清了实用之文与美文的界限,为尚美的骈体文争取了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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