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经序<sup>①</sup>

离骚经序^① : 原文
屈原与楚同姓②,仕于怀王,为三闾大夫。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 出则监察群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 同列大夫上官靳尚③, 妒害其能,共谮毁之④。王乃疏屈原。屈原执履忠贞,而被谗邪,忧心烦乱,不知所诉,乃作《离骚经》。
《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 灵修美人,以媲于君⑤; 宓妃佚女⑥,以譬贤臣; 虬龙鸾凤⑦,以託君子; 飘风云霓,以为小人⑧。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愍其志焉⑨。
注释
①《离骚经序》,王逸为《离骚》写的序言,收在《楚辞章句》里。《离骚》为什么称“经”,有各种解释。宋代洪兴祖说,古人引《离骚》没有称“经”的,大约是后人效法它,才尊称它为“经”。这个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序中概述了屈原的一生。说明了创作《离骚》的原因及其内容。②楚王族姓羋(mǐ米),屈原是楚武王的儿子屈瑕的后代,所以说与楚同姓。屈瑕被封于屈(地名),就以屈为氏,后来姓氏不分,故说屈原姓屈。③大夫,官名。一说“上官靳尚”是一个人,一说是两个人。④谮 (zèn),说人的坏话; 进谗言。⑤《骚离》中多次提到灵修。灵,聪明; 修,俊美。灵修本来是妻子对丈夫的美称,《楚辞》中常用夫妇关系比君臣关系,故用灵修称楚怀王。⑥《离骚》: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宓 (fú伏)妃,伏羲氏女,淹死在洛水中,成了河神。《离骚》: “望瑶台之偃蹇兮, 见有娀之佚女。 ” “有娀(sōng松) 之佚女”,就是有娀国的美女,指帝喾的妃子简狄。⑦《离骚》: “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虬 (qiú求),传说中一种无角的龙。鹥(yī医) ,这里指凤凰。鸾 (luán峦),传说中凤凰一类的鸟。⑧《离骚》: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王逸认为,这两句是说: “邪恶之人相与屯聚,谋以离己,又遇佞人相帅来迎,欲使我变节以随之也”。我们不采取这种解释。飘风,指旋风;云霓(ní尼),泛指云霞,都没有比喻小人的意思。⑨愍 (mǐn敏) ,怜悯,同情。
译文
屈原和楚王同姓,在楚怀王手下做官,任三闾大夫。三闾大夫的职务,管王族三姓人,三姓就是昭、屈、景。屈原排列了他们在家谱中的次序,以贤能的人为表率,以勉励全国人。他进宫去与楚怀王商议国事,解决疑难问题; 出外就监督考察下级官员,用言辞酬答诸侯。他的谋略可行而又尽职,怀王很看重他。一块的大夫上官靳尚,妒忌他的才能,进谗言加以陷害,于是怀王疏远了他。他坚守忠君的节操,反而遭谗言陷害,忧愁而心烦意乱,不知到哪里诉说,于是作了 《离骚》。
《离骚》的文辞,依据《诗经》运用起兴,拿类似的事物作比喻。所以把善鸟、香草和忠诚坚定的人联系起来; 用恶禽、臭物,来比进谗言的坏人; 用灵修、美人,来比君王,用宓妃、佚女,来比德才兼善的臣子; 用虬龙、鸾凤,来比君子; 用飘风云霓,来比小人。他的文辞温和而雅正,他作品的意义纯净而明朗。所有君子,没有不仰慕他的清高,称赞他的文采,哀叹他不为世用,并同情他的意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