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志续序<sup>①</sup>

荡寇志续序^① : 原文
予少时每遇稗官小说诸书^②,亦尝喜涉猎^③,而独不喜观前后《水浒》传奇一书^④。盖以此书流传,凡斯世之敢行悖逆者^⑤,无不借梁山之鸱张跋扈为词^⑥,反自以为任侠而无所忌惮^⑦。其害人心术,以流毒于乡国天下者,殊非浅鲜。近世以来,盗贼蜂起,朝廷征讨不息,草野奔走流离,其由来已非一日,非由于拜盟结党之徒,托诸《水浒》一百八人以酿成之耶^⑧?俞君吉甫次兄仲华先生^⑨……著《荡寇志》一书,由七十一回起,直接《水浒》,又名之曰《结水浒传》,以著《水浒》中之一百单八英雄,到结束处,无一能逃斧钺。俾世之敢于跳梁,借《水浒》为词者^⑩,知忠义之不可伪托,而盗贼之终不可为。其有功于世道人心,为不小也。迩来赖圣天子威灵,两宫皇太后厚福,凡跳梁小丑,无不俯伏授首⁽¹¹⁾,宇内渐次荡平。耐庵、贯中之前后《水浒传》,贻害匪浅⁽¹²⁾;仲华先生之 《荡寇志》,救害匪浅,俱已见之于事实矣。
注释
①《荡寇志续序》,见同治十年(1871)重刻本,光绪丙申(1896)慎记书庄石印本和上海锦章图书局石印本。作者是半月老人,写作时间为同治九年 (1870) 。因前面已有序,故称续序。作者站在反对农民起义的立场,因而对《水浒传》和《荡寇志》的评价是颠倒是非的。②稗官,古代为帝王讲述街谈巷议、风俗故事的小官,后来也称小说或小说家。③涉猎,粗略地阅读。④前后 《水浒》传奇,《水浒》是施耐庵的长篇小说。有人认为前七十回为施耐庵作,称《前水浒》; 后面的部分为罗贯中著,称《后水浒》。传奇,一般指唐宋文言短篇小说,这里指情节奇特神异的一类小说。⑤悖 (bèi倍) 逆,这里指背叛统治阶级的正道。⑥鸱(chī痴)张,嚣张,凶暴。跋扈(hù户),专横凶恶。⑦任侠,以抑强扶弱为己任。⑧在清代,农民斗争、农民起义多次发生。其中道光、咸丰之间出现在四川峨嵋山的青教,传教时就用过《水浒传》,还设有忠义堂。⑨俞吉甫,俞万春的兄弟。⑩跳梁,蹦腾跳跃,比喻猖獗。(11)俯伏授首,趴在地上被杀。(12)匪,通“非”。
译文
我少年时常遇到小说一类书,也曾喜欢翻阅,却单不喜欢看前后《水浒》一书。大约由于这部书的流传,当时敢于背叛朝廷的人,没有不借梁山的凶暴专横为借口的,反而自认为是抑强扶弱而毫不畏惧。它毒害人的思想和心计、而流毒全国的程度,非常深广。清朝以来,盗贼象蜂群一样起来,朝廷不停镇压,他们在野外山林奔走流落,已经不是一天,不是由于拜盟结党的人凭借《水浒》而逐渐形成的吗? 俞吉甫的二哥俞仲华先生,……写了 《荡寇志》一书,从七十一回起,直接与前《水浒》承接,又名叫《结水浒传》,用来表明《水浒》中一百单八个英雄,到最后没有一个能逃脱被杀头的。使社会上敢于猖狂而借《水浒》为口实的人,知道忠义不能假托,而盗贼到底不能做。它对于当时的社会风气和人心的好转,功劳是不小的。近来依靠皇帝的威力,皇帝、皇后和皇帝母亲的福分,凡是跳梁小丑,没有不被镇压的,国内才逐渐扫平。耐庵、贯中的前后《水浒传》,留下的害处不浅;俞仲华先生的《荡寇志》,挽救害处有功,这都已经为事实所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