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宇文六 :
常建
花映垂杨汉水清,微风林里一枝轻。
即今江北还如此,愁杀江南离别情。
这是一首赠别诗。古人交通不便,离别之苦是十分折磨人的,《颜氏家训》 说: “别易会难,古人所重; 江南饯别,下泣言离。”
首句写临歧时所见的宏观场景: 花木葳蕤,红绿掩映; 汉水清清,一派柔情。在这让人赏心悦目的良辰美景面前与友人告别,诗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他未有明说,而用“微风林里一枝轻”这一微观景致来表达。“一枝”指一枝花,回应首句“花映”; “林里”呼应“垂杨”; 全句意思是:微风吹拂的树林里一枝花儿轻巧的摇曳着。明代钟惺《唐诗归》 称赞此句说: “ ‘微’ 字、‘一’ 字、‘轻’ 字,尽洗累气。”可见,这几个字是“诗眼”。诗人用这一特殊意象,委婉表达了与友人惜别时的感伤情绪。在树木遮蔽下的花草,由于光照与营养不足,肯定是生命脆弱的; “一”则孤独凄凉,“轻”则纤弱无力。俗话说“疾风知劲草”,同理,微风可以识别弱枝。所以,这句诗写尽了让人“黯然销魂”的离别之苦,那微风林里的一枝小花既是悲叹处境的孤寂,同时也与诗人同病相怜,代诗人表情达意。
三、四句以“江北”、“江南”对举,有人认为是说“江北已有花开,则江南春色更浓,尤易触动离情。”这样理解和首句联系较紧,但与第二句衔接不上,显得滞碍不畅;同时,渲染江南的离愁别苦,就淡化了江北离别的感情,似乎不太合乎情理。联系全诗看,“江北”指仍留在汉水之滨的诗人自己,“江南”指即将起程南下的游子宇文六。“还如此”紧承第二句,意思是说:送别友人之后,虽然是留在家里尚感到十分孤独,不胜凄苦。尾句再接着说:那离家远游、飘泊江南的行子,岂不要更加感慨伤怀、倍觉伤神吗!这后一句是诗人设身处地的代宇文六抒写离情,同时也使全诗的感情得以升华。
诗贵含蓄,忌直露。言有尽而意无穷,让人思而得之者佳。此诗第二句用形象思维,将那若不胜情的心理描摹尽致,而三、四句“江北”、“江南”的感情递进,又进一步加强了表现力。全诗起、承、转、合质直浑成,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