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五首(其四) :
李白
洞庭湖西秋月辉,潇湘江北早鸿飞。
醉客满船歌白纻,不知霜露入秋衣。
此诗是组诗的第四首,写纵情欢乐。表面上醉歌恣肆,放浪形骸,但骨子里却“惊心迟暮,含思无限” (宋顾乐《唐人万首绝句选》)。
首句“洞庭湖西秋月辉”,点出秋月渐渐移至湖西,暗示更深夜阑,秋月西斜。次句“潇湘江北早鸿飞”,点出秋深,相传北方鸿雁每年秋天南飞潇湘衡阳。“早鸿飞”,指晨鸿飞鸣江上,暗示天将黎明。疏淡的斜月,凄厉的雁啼、无边的洞庭,给人清幽凄冷、空旷孤寂的感受。而三、四句却写舟中醉客全然不觉秋霜秋露巳侵入衣内,仍沉迷在“满船歌白纻”之中,表现了一群放诞之士醉歌湖上的旷达之情。《白纻歌》,是六朝时代吴地的歌曲。萧士赟云: “白纻歌有白纻舞,白凫歌有白凫舞,并吴人之歌舞也。吴地出纻,又江乡水国自多凫鹜,故兴其所见以寓意焉。始则田野之作,后乃大乐氏用焉,其音入清商调,故清商七曲有子夜者,即白纻也。……”秋夜在舟中醉歌《白纻》,反映了宾客是为宣泄郁闷苦痛而作乐,这种穷极之乐的目的是为了使自己忘掉痛苦,故更易沉醉、麻木。“不知霜露入秋衣”正点出沉醉麻木的程度。唐汝询《唐诗解》评此诗曰: “秋月未沉,晨雁已起,舟中之客,霜露人衣而不知,岂真乐而忘返耶?意必有不堪者在也! ”窃以为斯言诚当,可咀嚼寻思焉。
此诗善用对比、反衬之法,主旨曲藏,含而不露,神韵幽深,纯是盛唐大家正宗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