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汉字与度量衡③

    (四)汉字与度量衡 : 度量衡,现代称作“计量”。用于计量的汉字为数较多,常见的有丈、尺、寸、分、厘、毫、石、斗、升、斤、两、钱、顷、亩、里等。此外还有以下几大类:
关于长度的计量字:丝、忽、寻、常、仞、庹、咫、拃、索、肘、武、指、扶(膚)、弓、墨等。
关于纺织品的计量字:匹、端、纵、张、两、寻、常、墨等。
关于容量的计量字:斛(甬)、龠、合、勺、撮、抄、圭、粟、颗、粒、黍、籥、溢、掬、豆、区、釜(鬴)、钟等。
关于质量的计量字:担、钧、铢、锊(锾)、觔(斤)、鼓、锱、镒、锤、釿、捷、举、衡、引、粟、圭、黍、㕖(累)等。
关于土地、里程的计量字:步、肘、弓、引、晌、绳、、、方、跬(蹞)等。
关于禾谷的计量字:秉、筥、庾、稯、秭、秅、䉤、匬、缶、䄷等。
关于时间的计量字:时、刻、分、秒等。
如此众多的计量用字,一方面反映了我国古代经济和文化处于比较发达的状况,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我国古代的计量制度在系统性和科学性方面的不足。
鸦片战争以后,由于清王朝腐败无能,我国被迫在几乎没有主权的情况下和帝国主义列强进行贸易通商活动。各国的计量系统对我国均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影响,以致产生了一批新造的计量用字。如:呎、吋、哩、呏、、唪、��、米、、、、码、磅、浬、粁、粨、籵、粎、粉(读作“分米”)、糎、粍、竏、竡、竍、竕、竰、竓、兛、兡、兙、兝、兣、兞、瓩、嗧等。这些受外国文化影响而产生的字,大多数和传统汉字有一个重要的不同点:不是一字一音节,而是 一字双音节;即所谓“略字”或“略号”。像“呎”读作“英尺”,“浬”读作“海里”,“粍”读作“毫米”,“竏”读作“千升”,“瓩”读作“千瓦”,“嗧”读作“加侖(仑)”。如今,这些字陆续被废止,一般的字典里只是偶尔见到它们当中的几个代表而已。
在已知的传统计量用字里,有相当一部分以手、足、糸、毛、禾、米、弓、金等为意符的。这种现象告诉我们,在我国计量史上,产生较早、影响较大的计量方式主要有三种:以人体某部位为准;以某自然物为准;以常用器物为准。
1.以人体为基准
东汉学者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论述过古代计量制度以人体为基准的特点:“周制寸、尺、咫、寻、常、仞诸度量,皆以人体为法。”(《说文·尺部》“尺”)其中的“常”字从巾,尚声。本义指下身的裙,与人体的关系不如其他几个字密切。
尺。尺是我国传统计量制度中关于长度的基本单位。目前已发现的古代的实物尺里,最早的是商代的两支象牙尺,一支长15.78厘米,另 一支长15.8厘米。由此推想古人所谓的“丈夫”,在商代也不过身高1米58左右。尽管有尺的实物,却没有文献记载商朝的人是怎么确定这一长度单位的。如今,我们可以利用“尺”的古文字字形来找出一些线索。小篆的“尺”写作 ,从尸,从乙。尸,甲骨文作 ,象人形;乙是一个记号,告诉我们尺的概念与人体有关。《史记·夏本纪》说:“(禹)身为度”,即大禹时代,长度的基本单位是根据大禹身体的某些部位确定的。相传英国的长度基本单位“码”,是依据英王亨利 一世(1069—1135)的鼻尖至大拇指端的距离确定的。中国北宋末期的皇帝赵佶(即宋徽宗,1082-1135)与亨利 一世同年去世,他的中指曾被人用来确定“寸”的长度(见《宋史·乐志四》)。可见无论中国外国,在以人体某部位作计量标准的方式这个问题上,是存在共同点的。
丈。《说文·十部》:“丈,十尺也。从又持十。”甲骨文里“又”写作 ,象人手的样子。 《说文·又部》:“又,手也。象形。”人手有五指,“又”字只有三指之形,是略举其数。作为计量单位,丈是尺的倍数导出单位,它的字形显示出先民获取的长度单位主要和人的手部相关,“布手知尺”(《孔子家语》卷一)的说法不是虚言。
寸。作为计量单位,寸是尺的分数导出单位。《淮南子·天文》:“十寸而为尺,十尺而为丈。”字形从又,从 一;小篆写作 。“又”象手形;“ 一”指示出节取手的某 一部位即是寸的长度。至于节取手的哪一个部位,说法不一。《说文· 寸部》:“人手却一寸动脉谓之寸口。”寸口,中医又称作“寸脉”或“寸”,在手腕部。中医针灸师取穴时也有“寸”的单位,那是依据患者中指的中间 一节来确定,即“布指知寸”(《孔子家语》卷一)。人体因人而异,所以,无论根据手腕还是根据手指,定出的“寸”的量值都是各各不同的。用它作为通用的计量单位,显然有很大不足;但在针灸、推拿、按摩等治疗取穴时,这种按比例计量的方法却有 一定的合理性。可以推知,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比,身上的穴位间距虽然不等量,但比例关系却是相当的。
咫。这是 一个形声字,小篆写作,从尺,只声。《说文·尺部》:“咫,中妇人手长八寸谓之咫,周尺也。”即一位中等个儿的妇女的手,长短相当于汉代的八寸,周代的一尺。“咫”在上古的读音和“掌”相近,也许当初说的就是“ 一掌”的意思。“咫尺之间”,通常指“八寸或一尺”,比喻距离很近。由此也可看出咫不完全等于尺。在甲骨文和金文里还没发现“咫”字,它是在战国时期成书的文献里开始露面,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字。可以认为,这是在尺的实际量值发生较大变化后而产生的新字,借以区别量值已经增大了的“尺”。所以“咫”的出现,为我国计量史上尺的量值随时代变化的现象提供了一条证据。
寻。作为计量单位,“寻”属于非十进位制系统。《说文· 寸部》:“寻,度人之两臂为寻,八尺也。”一个人分张两臂的距离就是“寻”。在甲骨文里有几个这样的字形:、唐兰先生认为即“寻”的本字,正象分张两臂之形。人有高矮,臂有长短,“寻”的量值因此有几种说法:或云八尺(西汉毛亨《诗经·鲁颂·閟宫》传),或云七尺(唐司马贞《史记·张仪列传》索隐),或云六尺(《广韵·侵韵》)。难道中国人由汉至唐至宋,个头越来越矮吗?当然不是。事实上是因为尺的量值越变越大。据现存的汉、唐、宋三代实物尺的量值推算,唐代的七尺已大于汉代的八尺,宋代的六尺就相当于汉代的八尺。汉尺约合0.236米,八尺为1.888米;存世完整的唐尺中最短的一支也长0.28米,七尺为1.96米。杜甫《洗兵马》:“张公 一生江海客,身长九尺须眉苍。”《别张十三建封》:“挥手洒衰泪,仰看八尺躯。”若依唐尺,张公(即张镐)和张建封均身高在两米二以上;显然杜甫使用了夸张手法,而不是据实描写。
明清之际,出现了一个新的度量衡用字,即“庹(tuo)”。清吴任臣撰《字汇补·广部》收录了这个字。他的解释是:“两腕引长谓之庹”,意为两臂左右平伸时两手之间的距离。显然,庹和寻是同义的。“庹”字最早见于金韩道昭撰《改并五音类聚四声篇海》所引《余文》中,时为金章宗泰和八年(1208),距今也有将近800年了。不过,在韩道昭的书里,“庹”只是作为姓氏用字收录,不是度量衡用字。从字形看,庹和度相近;度既可作姓氏用字,又与度量衡有关;且二字读音相近。庹和度在形、义、音方面均有密切关系,它们之间或许有什么渊源关系也未可知。
仞。字形从人。《说文· 人部》:“仞,伸臂 一寻,八尺。”把仞和寻视同一事。古代学者说到仞的量值时分歧较大。东汉郑玄认为“七尺曰仞”(《仪礼· 乡射礼》注),东汉应劭则认为“仞,五尺六寸也”(《汉书·食货志》颜师古注引);《小尔雅》又说:“四尺谓之仞。”根据存世周代实物尺可推知,周代一尺约为0.2278米,八尺约为1.82米,与一寻的长度近似。清代学者陶方琦说:“许君所用,周尺也,故主八尺之说。郑君所用,汉尺也,故主七尺之说。《汉书·食货志》应劭注谓五尺六寸曰仞,似汉末之尺。”(《说文仞字八尺考》)现存的东汉实物尺中,最长的是一支画彩象牙尺,为 一日本收藏家购存,其长度为0.239米。依陶氏说,则郑玄的八尺之仞,实为1.673米,短于周代的八尺。尽管对仞的量值有不同看法,但在仞的取法方面,古人今人都同意它是取法于人的。许慎说“伸臂”,《小尔雅》说:“四尺谓之仞,倍仞谓之寻。寻,舒两肱也。”今人有主张仞即人的身高的,此说实质与许说类似。总之,人们无法抛开字形,无法不从人体的角度去探讨“仞”的量值。
其他与人体有联系的计量用字有:肘、指、拃 、武、步、跬等。除“肘”字外,它们的偏旁均与手或足有关。唐朝名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滥波国》中说:“分 一弓为四肘,分 一肘为二十四指。”宋代学者罗大经指出了这几个长度单位的出处和量值:“佛家以四肘为弓,肘 一尺八寸,四肘盖七尺二寸”(《鹤林玉露》卷九)。拃,张开大拇指和中指(或小指)后,两指尖之间的距离。武、跬,均指半步;武字从止,跬字从足,均与人足有关。古代以举足两次为一步,即左右脚各迈进 一次,合称为步。半步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步”,即举足一次,所谓“人践 三尺,再举足步”。半步之长约为三尺,名为武,或跬。跬字又写作蹞,也从足。通常所说的“步武”、“跬步”,都是联合结构,指步子。步,甲骨文的字形象 一前 一后的两只脚:。上面的象左脚,大脚趾在右,今写作“止”;下面的象右脚,《说文》说从反止。这个字形反映的实际只是古人所说的“半步”的形象。“步”在古代计量制度里主要应用于土地的丈量。《汉书·食货志》上:“理民之道,地著为本,故必建步立畮(即“亩”),正其经界。六尺为步,步百为畮。”步的量值也有歧说。《礼记· 王制》:“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史记·秦始皇本纪》:“(秦始皇)舆六尺,六尺为步,乘六马。”《旧唐书·食货志》:“凡天下之田,五尺为步。”这种情况和寻、仞相似。
2.以自然物为基准
对于客观世界中的事物,人类如果不能想出办法测量以确定它的量,就无法把握它的实质。著名物理学家丁肇中教授曾说过:“除非一个东西能够被测量和确定,否则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
古人在测量自己周围的事物时,不仅根据自己的身体,所谓“近取诸身”,而且还善于利用自然物作计量基准。《后汉书·礼仪志》:“水一升、冬重十三两”,这就是以冬季的水的质量来充当计量基准的。在英国,曾经以小麦的单粒重量作为计量单位,称作grair。一般来说,古代的这种“远取诸物”的方式主要有两种情况:以粟黍为基准,以丝毛为基准。
以粟黍为基准,就是以谷物的颗粒等作为计量的单位。《淮南子·天文训》:“秋分蔈定,蔈定而禾熟。律之数十 二,故十二蔈而当一粟,十二粟而当一寸。”“其以为量,十二粟而当一分,十二分而当一铢,十二铢而当半两。”其中提到的“粟”,就是未去皮的小米即谷子;谷子的颗粒既可用来计量长度,又可计量质量:把谷子一粒挨一粒地排成 一条直线,十二粒的长度就是一寸,十二粒的总质量就是一分。
古人常常采用粟作为质量单位,因为它取用方便,且颗粒较小,颗粒之间的差异也不大。其间的差异,古人是忽略不计的;但作为长度单位,粟还不是最小的,比它更小的就是“蔈”。这个字从草(艸),本来指一种开黄色花朵的凌霄花,又指禾穗的芒尖。上述“蔈”的后一个意义本应写作“秒”。秒,从禾,指称的事物是禾穗的一部分,这在以农业为主的社会里不是希罕的东西。秒的直径很细小,用来做计量的基准物,误差相应的就小,具有比较准确的优点。12根秒的直径之和,相当于一粒粟的直径。12粒粟的直径之和为一寸,十寸一尺,十尺一丈。
我国古代农业生产发达,农作物品种丰富,如黍稷重穋,禾麻菽麦,秬秠穈芑等等。黍,也叫黍子,就是粘黄米。《说文·黍部》:“黍,禾属而黏者也。”《孙子算经》卷上:“称之所起,起于黍。十黍为一絫,十絫为一铢,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即一斤合38400黍。
粟,甲骨文作,象手从禾上收取穗粒,在小篆里,已变为从��从米;到隶书里,变为从西从米。虽然不再象形,仍不失为一个表意字。
黍,甲骨文作,象形;也有从水的,作,会意字。《说文》引孔子说:“黍可为酒,禾入水也。”
它们被用来充当计量单位,是引申的结果。但是,从字形及其作用上我们可以了解到,古人非常善于运用手边俯拾可得的自然物作为计量工具。而且,不仅把它们作为质量单位,还能巧妙地利用它们的颗粒直径来比较准确地计量长度。这种计量长度的方法直至清代还在使用。康熙皇帝曾亲自“累黍定尺”,以一百粒黍子纵向排列的长度为一营造尺,并据以定出容量标准“漕斛”和质量标准“库平”。
以丝毛为基准,就是以蚕丝和毛发作为计量单位。《孙子算经》卷上:“度之所起,起于忽。欲知其忽,蚕吐丝为忽。十忽为一丝,十丝为一毫,十毫为一氂,十氂为一分。”《孙子算经》的作者和成书年代已不可考,以上述引文中完整的十进制推测,不会早于汉代。后来,丝、忽、毫、氂(厘)和分都成了小数单位的名称。“丝”是象形字,自不待言。毫、氂也都是与丝毛有关的名词。毫,本指鸟兽身上于入秋后长出的细毛。成语“明察秋毫”,用了“毫”的本义。氂,指牦牛或马的身上的长毛。《列子·汤问》:“(纪)昌以氂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氂字又写作“釐 ”,今简化为“厘”。毫、氂这两个字皆从毛,并且意义都和鸟兽的毛有关,后来又都成了计量的单位,所以,这两字常常连用,如成语“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此外,《说文·禾部》程字:“十发为程,十(段注认为“十”字误,当作“一”)程为分,十分为寸。”《易纬通卦验》:“十马尾为一分”,以人的头发或马尾作为计量的参照物,取法的原则和丝、毫、厘是一致的。
以粟黍或丝毛来作为计量单位,反映农业、蚕桑和牧业生产在我国古代经济生活中的重要性和贸易活动已有较高质量,同时也显示了先民的智慧。
3.以器物为基准
从出土文物的情况看,我们祖先使用过的器物,种类丰富,质地多样,制作精美。这些手工制品除了具有实用价值以外,还往往被用来充当计量的工具,因而发展出一些计量的单位。
弓。本指弓箭的弓。我国很早就使用弓了。商代甲骨文中不仅有“弓”字,而且还有一些以“弓”为偏旁的字,如“弹、弗、弔、”等。其中“”字从弓,从二田,表示用弓丈量土地。畕,表示两块田地,后来加了表示田界的记号,写成“畺”,就是“疆”的古字。《说文》:“畕,比田也,从二田。”以弓丈量田地的目的,是为确定田与田之间的界限,有学者因此认为“”是“量”的本字(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弓既然充当了丈量工具,自然就引申成为丈量土地的计量单位。至今有的地区还使用一种弓形的工具丈量土地,器名为“弓”,单位也称“弓”。
镦。今天写作“吨”。字从金,本指矛、戟等古代长兵器下端的平底铜套,字又作“錞”。《礼记·曲礼上》:“进矛戟者前其镦”,说的是古代一种礼节:把矛、戟等兵器递给别人时,要将有尖刃的一端冲着自己,而将“镦”朝着对方。镦本来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兵器在交战中被对手抽夺滑脱而设置,又可起到供兵卒站立执兵器更省力的作用,后引申指打夯用的重锤。《说文·金部》:“镦,一曰千斤椎。”因分量沉重,渐渐成为计量重物质量的单位。在近代作为法语tonne(一千公斤)的音译字,与“噸、、墩、脱因”并行;今仅用“噸”的简化字“吨”。
勺。一种常用器具,用以舀取液态物体,如水、汤、酒等。象形字,“外象其哆口、有柄之形,中‘ 一’象有所盛也”,“象器盛酒浆”(均引自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古代对勺有较严格的规格标准。《周礼·考工记·梓人》:“梓人为饮器:勺,一升。”这里的勺是表示器皿名称的名词,不是计量单位;但由于制作符合规范,有时会被人们用于计量。在计量单位里,勺表示的是百分之 一升。《孙子算经》卷上:“量之所起,起于粟。六粟为一圭,十圭为 一撮,十撮为一抄,十抄为一勺,十勺为一合。”“十合为升”(《汉书·律历志》上)。据已出土的秦汉量器上的铭文及实测情况看,当时的升约合今200毫升。每勺当为2毫升。这样的一勺水,体积约合2立方厘米,相当于两块方糖那么大,比我们今天常用的汤勺小。
合。本指一种有盖子可以合上的器皿。甲骨文作,“象器盖相合之形”(余永梁《殷虚文字考》)。它是一种小型的、常用的容器,用于计量数额不大的物品时很方便。类似情况今天还有,如火车上的快餐饭称“盒饭”,夏季街头零售的饮料称“杯”,大碗茶则称“碗”等。“合”作为正式的容量单位的名称在汉代以前就有了。《汉书·律历志》卷上:“十合为升”,以“合”为“升”的十分之一,容积约为20立方厘米,相当于一只松花蛋的大小。中国妇女以前化妆时常用一种旧式粉盒,其一盒的容量与《汉书》所讲的“ 一合”也差不多。
龠。本指一种用竹管编成的乐器,所以字又从竹,作“籥”。龠是象形字,甲骨文作 ,象编排在一起的竹管,并突出管口的存在,以区别于表示编排在一起的简策的“册”字。《说文》:“龠,乐之竹管。”龠为定音乐器,音高固定了,长短相应地也固定(暂不考虑竹管粗细的影响)。这样,竹管中的容积不易偏差。古人利用龠的这一特点,让它成为计量工具。《汉书·律历志》卷上:“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准其概,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而五量嘉矣。”这种“审音制量”的方法,从理论上讲是不错的,但是它以黄钟为标准音,而黄钟的音值及其律管的规格早在战国时就已失传,加之计量长度的单位“尺”历代有所不同,所以“龠”的制器成为从古到今的 一大难题,各个时代制作的并不一致。根据《说文解字》,一龠即一合;《汉书》则以龠为二分之一合;而《说苑·辨物》说:“十籥为一合”。同是汉代的记载,时代越早,龠的量值越小。这和尺的量值逐渐增大的现象是一致的。现存世有西汉的铜龠和新莽铜嘉量,有关的实测结果与《汉书》 一致。
斗。本指古代的一种大型酒器。有柄,柄长三尺,形状类似于现在通常用的单柄奶锅。 甲骨文作 、 ,金文作 ,皆象形;小篆变形为 。 《说文》:“斗,十升也。象形,有柄。”
升。 甲骨文字形作 ,金文作 。 秦景公时(前576-前537)所制秦公簋,是秦公奉祀陵庙的青铜祭器。器上有铭文104字,其中升字作 ,斗字作 ;区别仅在有没有指示出盛物部分里的东西。《说文》:“升,十龠也。从斗,亦象形。”因此,升和斗本来很可能是同一种器具;后来被人们当作表示计量的单位了。
㮣(概)。这是古代称量谷物时使用的一种工具。先将谷物堆满于容器(升、斗等)中,然后用一根平直的木片或竹片贴着斗的边沿刮过,使斗内的谷物与斗口齐平。《说文·木部》:“㮣,��斗斛。”《礼记·月令》:“正权概”。东汉郑玄注:“概,平斗斛者。”概是㮣的异体字;��和平意思相同。 《说文》:“��,平也。”��的俗体是“杚”,和“概”读音相同,它们之间的区别是:概(㮣)通常作名词,��(杚)则是动词。它们源出于同一客观事物。今农村中有的仍以斗为量器,并使用一种叫“刮子”的工具,作用同古代的“概”。概,从木,古代以木制为主,刮子则有以竹制的。其实,��、刮二字在古代读音很相近,意义又相同,是一个词的不同写法。
以日用器物为基础而发展出来的计量名称,还有豆、釜、钟、缶等。在此就不一一列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