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乡春① : 唤起一声人悄②,衾冷梦寒窗晓③。瘴雨过④,海棠开,春色又添多少。 社瓮酿成微笑⑤,半缺椰瓢共舀。觉倾倒,急投床,醉乡广大人间小。
北宋元符元年(1098),秦观奉诏离开郴州(今湖南郴州)赴横州(今广西横县),离家乡更远,心情更为恶劣。据当地的方志记载,秦观到达横州后,寄居在浮槎馆。城西有座海棠桥,桥南北种满海棠花。海棠花间住着一位姓祝的老书生。祝老先生听说秦观来了,高兴极了,邀请他来家做客。秦观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留宿在老先生家里。第二天他创作了此词,题写在桥柱上。
上片首两句写室内:词人躺在床上正做着梦,清晨忽然被鸟鸣声惊醒。“衾冷梦寒”,传达出的不仅是身体的寒冷,也有心情的凄凉。后三句写室外:一阵春雨过后,海棠花纷纷开放,又增添了许多春色。上片虽然没有一句直接抒情,但读者仍能体会到词人面对美丽春色时的复杂心情:既有欣喜,又有忧愁。
下片首两句写宴饮。社日祭祀用的酒刚刚酿好,词人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按照当地的习俗,他用椰壳做的瓢和主人一起舀酒喝,煞是豪爽。但外乡人不胜酒力,这么喝很容易醉倒。接下来两句便写醉态。他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站不住了,赶紧躺倒在床上。这两句虽然只有六个字,描摹醉态却颇为传神。末句以醉乡的广大和人间的逼仄作对比,以寓词人在现实中处处碰壁,路越走越窄,只有进入醉乡,才能获得短暂的慰藉。
纵观全词,不仅无一字一句明写愁苦,反而貌似旷达,然细细品味,则愁绪缭绕,难以排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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