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 [德国]艾兴多尔夫

安慰 [德国]艾兴多尔夫 : 在美丽的德国国中,
曾有许多诗人歌唱,
如今已经成为绝响,
歌手都在沙土中埋葬。

可是,只要天上的星
还绕着地球旋转不停,
人心会用新的曲调
把古代的美继续表明。

尽管古代英雄的殿堂
已经倒塌在森林里面,
可是从门户和大厅里,
每年还冲出大好的春天。

尽管有些疲累的斗士
在勇敢的战斗中倒地,
总有新的一代到来,
堂堂正正地战斗到底。

(钱春绮译)

【赏析】
在后世文学评论家的眼中,浪漫主义文学的倾向有积极与消极之分。积极浪漫主义往往植根于一定历史时期中的某一进步阶层,为了改造现实、革新文化而抱负着美好的理想,这类文学创作能够反映较为进步的政治态度与社会理想。艾兴多尔夫就属于这类浪漫主义作家。
这首诗富含积极浪漫主义的气息,它与艾兴多尔夫惯常歌咏自然诗歌的不同之处,在于贯彻全诗的激昂的情感,以及带有强烈的宣言性。此诗通过追溯德国诗歌往昔的辉煌,指明了古代与现代之间无形的纽带,正是人类对于真理、对于美的不懈的追求。
诗歌首段揭示了一个无奈的现实——无论有多么美丽的吟唱,诗人终究无法忽视时间与历史的挑战,肉身终将埋没无闻。然而,诗人用余下的三节诗大胆预测了德国文学甚至人类美好的未来。这一未来像天上的星辰“绕着地球旋转不停”那样不可抗拒。那就是人的心灵,不会局限于时间与空间,永远会向着真诚与崇高追去。难道不是么?古代英雄的殿堂如今早已不可寻,但春天永远会在森林中复现。尽管过去的勇士已经倒下,但总有追求解放与自由的人会与不公平的现实继续斗争。只要这样的理想能够实现,就是对诗人,对德国,对历史最好、最大的安慰。
诗人这样的勇气源自何处呢?或许就来自他对淳朴、正直的人心的信念。1806年拿破仑占领德国部分领土后,引发了德国思想、文艺界对于德国文化与社会走向的思考。这一时期的文学创作,由于无法与政治作正面的冲突,便将更多的笔墨用来描写作家的主观心灵世界。这种转变或许是对现实的无声反抗。浪漫主义作家笔下的美好世界,总是有着对理想的不懈追求,有个人解放的精神,回归自然,反对权威与规范,与现实世界大相径庭。随着政局的变化,尤其是1813年拿破仑在俄国败北,德国国内很快掀起了反对拿破仑占领的解放战争。许多作家纷纷以文学创作的方式响应这一转变,从不同角度抒写胸臆,以纸笔唤醒民心,共同参加反抗外来侵略的斗争。这一时期的文学被称为“解放战争文学”。这种文学与积极浪漫主义文学有分不开的关系。艾兴多尔夫就兼具这样的双重角色。这与他强调抒发个人激越的情感,追求高远理想的文学企图是分不开的。或许他的这首诗,印证了“艺术不是对现实的描绘,而是对理想真理的探索”这句话。

(胡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