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寺送坚上人归庐山③

    天竺寺送坚上人归庐山 :


锡杖登高寺,香炉忆旧峰。
偶来舟不系,忽去鸟无踪。
岂要留离偈,宁劳动别容。
与师俱是梦,梦里暂相逢。



本诗作于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天竺寺”,在西湖天竺山。
“坚上人”,是庐山东林寺僧士坚,白居易在江州时与之交游,在白居易刺杭州时,坚上人曾云游至天竺寺。这首诗是为送坚上人归庐山而作,用禅理来写离情,别具风味。
“锡杖登高寺,香炉忆旧峰”,写坚上人想念庐山故林,为送别张本。“锡杖”者,禅杖也,高与眉齐,头有锡环,为僧人云游之用。手持锡杖,登上天竺寺,怀远之心油然而生,坚上人不禁忆念起香炉旧峰。“香炉峰”,即庐山,因坚上人原是东林寺僧,故称“旧峰”。既已忆,则有别。然诗人不单写别,而写坚上人对于去来的态度,着重表现其任真之性情。“舟不系”、“鸟无迹”,皆言其不着形迹,随心去来。当其来也,是“偶来”,未尝有心; 当其去也,是“忽去”,略无留恋。不执不着,超脱世俗常情,乃是真得道者之行径。白氏另有《送文畅上人东游》诗有云:“得道即无着,随缘西复东”,亦是此意。
正因为坚上人有如此之性情,故其作别时也就别具一格。“岂要留离偈,宁劳动别容。”分写归者和送者分别时之情态。“偈”,本是佛家偈颂,这里即指离别之诗。因唐人分别,好作留别诗,故有此语。“岂要”句是写坚上人,意思是坚上人认为不必咏留别诗;“宁劳”句是写诗人自道,是说我亦不作惜别愁戚之颜。这两句都是反诘语气,是表明都能超脱常情之上,不屑作世俗儿女之常态。在这里,白居易将自己也写成与坚上人有同一性情之人,都能达到忘情的境界。
“与师俱是梦,梦里暂相逢。”这末两句是带总结性的认识,是他们在分别时能够不为离情所动的深层原因,是对人世间人与人关系的带禅意的体认。按佛教有四大皆空、五蕴皆空之说,《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即人及其世界皆为假有,皆如梦一般空幻。“与师俱是梦”,是说坚上人和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梦”。既然如此,两人在杭州的相逢,就好比在梦中相会; 告别,也是在梦中告别。在如梦的世界里偶然相逢,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告别,又有什么痛苦的?真是空中之空,能体认到一切皆空,便能超脱人世间的一切情与一切烦恼。人本是空,世界亦是空,然则又何执于某人,何执于某地,何来留恋惜别之情? 诗人在这里是用 “空”的禅理来悟认人间的离别。也可能诗人是有意要用悟彻之法来安慰坚上人的留恋及自己的惜别之情,将离情别绪表达得十分深婉。坚上人读之,当会心一笑,然后飘然离去。
这首诗,既有别情,亦寓禅理,于禅理中寓别情,于别情中悟禅理,读来饶有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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