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雨呈安国 :
张栻
悬知雨意未渠已,一夜檐声到枕间。
晓上高楼望云气,蛰龙千丈起西山。
这是一首描写雨中感受和雨后景物的小诗。由于诗人体物真切细腻,描绘生动形象,成功地表现了一夜春雨带来的蓬勃景象和诗人充盈在心头的喜悦之情。
作者开手便“笔机飞舞,墨势淋漓” (李渔《闲情偶寄》)。他省略了盼雨、雨至等等浮泛的闲意,起笔时一场好雨就已经降落。“悬知雨意未渠已”,是说诗人躺在床上猜想着,这浓浓的雨意恐怕一时之间还不会骤然停止。“渠”通“遽”,骤然。果然不出作者所料,整整一宵春雨淅沥,檐溜丁冬,风雨之声,清晰可闻。对于这夜间好雨,诗人是十分关切的,第二句“一夜檐声到枕间”,既是客观情景的具体描写,也是作者真实心态的生动显露。张栻不像“春眠不觉晓”的孟浩然那样安闲恬适,觉睡得那么香憩,对于“夜来风雨声”只是在“觉”与“不觉”之间朦胧记起。诗人一夜都没有酣然入睡,时时都听到了那不曾停息过的檐声,这种关注和激动正紧紧地扣合了诗题“喜雨”。诗的三、四两句“晓上高楼望云气,蜇龙千丈起西山”,写雨后所见。清晨起来,诗人兴冲冲地登上了高高的楼台,纵目远望,云气蒸腾,西面的山岭如同那冬眠潜伏的巨龙,一夜之间腾空而起,在烟波云气中游动起舞,令人精神大为振奋。这两句不仅写得极有声色和气势,也出语新奇,不落窠臼。诗人杜甫在他的名篇《春夜喜雨》中以“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写雨后的景物,他没有作泛泛的描写,而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前最普通的景物——花。花枝经过雨水润湿,因饱含水分而悄悄下垂,那重重簇簇的花朵给了人一种“重”的感觉,它们在经雨之后色彩也更为浓艳了。诗人正是通过花枝的生动形象,充分展示了自己心头的喜悦。张栻同样也是写眼中景物,但他不像杜甫对事物观察得那么真切入微,诗人通过奇妙的联想,以恢宏的笔调抒发了自己雨后洋溢的激情。
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指出: “体物为妙,功在密附。古人巧言切状,如印之印泥,不加雕削,而曲写毫芥。故能瞻言而见貌,即字而知时也。”张栻的《喜雨呈安国》正是一篇体物得神,“曲肖其景”的有较高艺术表现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