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调伯弢高邮榷舍 :
陈三立
闻道津亭傍胜区,唱筹挝鼓捋髭须。
露筋祠畔千帆尽,税到江头鸥鹭无。
这是诗人写给陈伯弢的一首小诗。陈伯弢即陈锐,湖南武陵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光绪中在世,光绪十九年(1893)举人,官江苏试用知县。伯弢工诗词,著有《抱碧斋集》传世。榷舍,指征收专卖税的机关。
第一句是说,听说高邮县紧靠着繁盛之区。津亭,指高邮县,秦时在此置邮亭,且高邮在大运河之侧,靠高邮湖,故称。
第二句是诗人的想象之词: 我可以想象到你一只手捋着胡子,一只手擂着小鼓,高唱着数码收税的神态。诗人在这里用玩笑的口吻,似乎很轻松,实际上在轻松的玩笑的背后,是隐藏着诗人内心的沉重和忧虑的。
三、四句极写清王朝的苛捐杂税对经济民生的摧残破坏。露筋祠在江苏高邮县南,又名露筋庙,俗称仙女庙。一说有女子露处于野,义不寄宿田家,为蚊所噆,露筋而死,后人于其地立祠以祀(宋米芾《露筋祠庙碑》)。一说祠本祀五代时将路金,后讹为露筋。露筋祠在邵伯湖畔,运河之侧,往日帆樯云集,今日已不复见此种繁荣景象,故诗人有“税到江头鸥鹭无”这样的结语。俗有“雁过剃毛”之说,形容税的苛重,诗人此句有过之而无不及,税到了江边,连鸥鹭都不见了,也可能是鸥鹭亦惮税的苛酷而不敢在此驻足,也可能是由于苛捐杂税弄到这里草木不生,鸥鹭也无以存活而去。总之,这一句具有十分强烈的批判性。
这首小诗,在表现主题的过程中,多以形象说话,以鲜明的形象,雄辩地说明了苛税的弊害和所造成的恶果,十分生动和富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