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斋文集序 : 黄宗羲撰。见《南雷文定》卷一。《缩斋文集》是作者亡弟泽望之文集。清康熙十二年(1673),吴三桂起兵云南,次年耿精忠、郑经起兵相应,于是“四方兵起”,在激烈动荡的民族斗争中,作者整理亡弟遗稿,感其劲直清刚之气,而属笔为序。
黄宗羲论文,倡言“凡情之至者,其文未有不至者也”。其所谓“情之至”,在明清易代的动乱中,则表现为国破家亡的悲哀以及反抗压迫的激愤。泽望以宗羲为师,性情文章略同,故宗羲读其文集,叹曰:“泽望之为诗文,高厉遐清,其在于山,则铁壁鬼谷也;其在于水,则瀑布乱礁也;其在于声,则猿吟而鹳鹤欬且笑也;其在于乐,则变徵而绝弦也。盖其为人,劲直而不能屈己,清刚而不能善世,介特寡徒,古之所谓隘人也。”故其为文,“孤愤绝人,彷徨痛哭于山巅水澨之际。”
在形象飞动地描摹了阅读文集的审美感受之后,序者上升到哲理高度来把握这种文学现象。他借用《易》之“震”“巽”二卦之意,说“阳气在下,重阴锢之,则击而为雷;阴气在下,重阳包之,则抟而为风”,把文学分成了两种基本类型,而以阴阳二气为本原。泽望之文,“盖天地之阳气也”,在当时也就是民族正气和志士节操,这种“阳气”与民族压迫的“重阴”相遭,则“击而为雷”,其文“清刚”“劲直”,必将长留天地。宋末元初谢翱、方凤、龚开等节士之文亦属此类,这种文学终将推动正义之轮,“发为迅雷。”不过,这种以“阳气”为本原的文学,若遭逢“阳明之世”,“以阳遇阳,则不能为雷”,他举例说商亡之后,表现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的《采薇》,属于此种情况。以“阴气”为本原的作品,他例举了元灭之后席帽山人王逢、九灵山人戴良的作品,他们为元朝守节,“阴气也,包以开国之重阳,蓬蓬然起于大隧,风落山为蛊,未几而散矣。”显然,黄宗羲是以强烈的民族意识和刚直的文人品格,来提倡反抗异族压迫的“阳气”之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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