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诗 :
唐·沈佺期
闻道黄龙戍, 频年不解兵。
可怜闺里月, 长在汉家营。
少妇今春意, 良人昨夜情。
谁能将旗鼓, 一为取龙城?
〔黄龙戍〕黄龙,唐时东北要塞,在今辽宁省开原县西北。戍,卫戍边防。〔汉家〕指唐朝。〔良人〕古代妻子称丈夫为良人。〔将〕作动词,统率。
沈佺期的《杂诗·闻道黄龙戍》写的内容属于边塞的题材。此诗抒写闺中少妇与塞上征人相思相望之情,希望国家太平,思妇离人得以团聚。用的是五言律体。
第一联总写东北地区战事弥久不休。诗以“闻道”二字起首,说明诗人取客观的角度写战争对人民生活的影响,而不是以思妇、征人的身分抒写离情。唐朝初期和东北地区的少数民族政权作战频繁,连年不止,造成了许多家庭的离散。作者以此作为描写思妇、征人相思之情的背景。
第二联写思妇与征人望月相思。这一联用了流水对,以“望月”联系双方的感情。明月本来是照着夫妻团聚,共同生活,现在却照着他们分隔两地:照着闺房里思妇的明月,也长久地照着远在军营中的征人。他们相离千里,只能各自仰望着同一个月亮,凭借明月寄托着相思之情。这种情形实在可怜。这两句既写他们相离,又写他们相望相思,含义十分丰富。“可怜”二字意贯全联,流露出诗人的同情之意,并非指明月可怜或可爱。
第三联写少妇与征人年年思念。字面上说少妇今春思念丈夫,征夫昨夜也在思念妻子。其实两句诗互文见义,是说夫妇二人,无论是今春、去春,还是昨夜、今夜,彼此之间年年相思,夜夜相望。战争造成的夫妇离愁被写得缠绵沉婉,一往情深。初读之下,也许会觉得这一联与上一联意思重复。其实不然。上一联是从空间不同而时间相同的角度,写思妇与征夫在同一个明月之夜同起相思之情。借月借情,比较含蓄。这一联从时光漫长、两地久久相思的角度明写出他们的“情意”相同相通,点出了人物,更进一步扣住了“频年不解兵”。
第四联为离人呼唤,赶快战胜强敌,好让夫妻团聚。最后二句用设问的句式,表明渴望善于统兵的良将,率领着军队(“旗鼓”),为国家,也为离人一举攻下敌方的要地,结束“频年不解兵”的战争,让他们团聚,让他们结束苦苦的相思吧!设问句的运用,使全诗幽怨、缠绵的情绪一下子激切起来,诗人对思妇、征人的同情在强烈的呼唤中尽情地表露出来。
这首诗用了严格的五律形式,平仄和对偶都合要求,但沈佺期写得自然、流畅,一点也不觉得板滞,这固然由于作者精于律体,运用对偶,方式灵活多样,更由于此诗用层层相连、层层推进的方法抒写思妇、征人的感情,含蓄而又深沉,唤起了读者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