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孤山寺石榴花示诸僧众 :
石榴花似结红巾,容艳新妍占断春。
色相故关行道地,香尘拟触坐禅人。
瞿昙弟子君知否?恐是天魔女化身。
这是诗人在任杭州刺史时所作。“孤山寺”,在西湖孤山之上。佛教有其种种清规戒律,而“淫戒” 乃是佛徒修行之大戒,本诗即是通过题咏石榴花来调侃寺中僧众莫要为女色所惑。
“石榴花似结红巾”,开篇即将石榴花比作女子之红巾。“红”字,特见其颜色鲜红耀眼,而且热烈有撩人之感,见出一种诱惑力。红巾之下,绝色女郎鲜嫩水灵、娇艳妩媚,在迷人的春色中独占风流。“占断”,即占尽,指风流出众,这就把一个怡笑春风的美女给写活了。开头将石榴花拟人化,为下面的关佛作了铺垫。
“色相故关行道地,香尘似触坐禅人”写美色的诱惑。“行道地”,即山寺、禅院。“坐禅人”,指坐禅修行之人,这里即指“诸僧众”。这两句意味在“故关”、“拟触”四字中,见出“色相”、“香尘”是主动故意地挑逗、撩拨,似乎是对佛地与佛徒的一种挑战。如花美女,本就惹人心动,而这女色又是主动来献风情,若非六根清净之人,怎能挡此巨大诱惑,这对行道的僧众来说,无疑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瞿昙弟子君知否？恐是天魔女化身”是以调侃的口气对僧众示以戒训。“瞿昙”,即佛祖释迦牟尼。“瞿昙弟子”,即佛教徒。诗人说: 瞿昙弟子们哟,你们知道不知道,她恐怕是天魔女的化身呢！ “天魔”,是“憎嫉一切贤圣涅槃道法”的“欲界主”(《大智度论》)。这里的“天魔女”,即指以外道淫欲色相干扰佛法的妖女。瞿昙弟子们,要当心受骗上当！ 后来《西游记》中的猪八戒就果真上了类似的当,不过那是观音所化,而非 “天魔女”。末两句,虽调侃,却语藏机锋,使僧众在一种轻松幽默之中有所心会,有所感悟。
这首诗,以拟人化手法,构造了一个形象鲜明、气韵生动、禅味浓郁的艺术境界,在轻松明快中,带有较强的喜剧气氛,读来别有情趣。作者另有《僧院花》诗曰:“欲悟色空为佛事,故栽芳树在僧家。细看便是华严偈,方便风开智慧花。”可与本诗参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