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元简上人适越 :
孤云出岫本无依,胜境名山即是归。
久向吴门游好寺,还思越水洗尘机。
浙江涛惊狮子吼,稽岭峰疑灵鹫飞。
更入天台石桥路,垂珠璀璨拂三衣。
此诗大约作于诗人为苏州刺史时。诗人以送僧游越为题,抒发了自己对越中山水的向往。
“孤云出岫本无依,胜境名山即是归。”首二句以比兴起笔,道出禅游之乐。“孤云”句,源于陶渊明“云无心以出岫”。“岫”,山峦。山岭的行云,飘游自在,无碍无挂,缭绕在山峰间,又不依附于山峰,佛教认为这便是人生的最高境界。《顿悟入道要门论》强调人心应处于 “不住一切处” 的体验中,何谓不住一切处呢？“不住一切处者,不住善恶有无内外中间,不住空,亦不住不空,不住定,亦不住不定,即是不住一切处。”这种状态不正是孤云行空、了无牵挂吗？ 作者在这里以孤云出岫比喻元简超逸洒脱的人生态度,表明他的心不系于人间,而在自然山水之中,只要哪里有名山胜境,哪里就是他的归宿。“久向吴门游好寺,还思越水洗尘机。”三、四句紧承 “云归”,直接表现元简游越的动机。“吴门”,此指吴中,即今江苏苏州市。“好寺”,有名的寺院。在常人看来,优游于寺院之中,乃是禅家美事; 但禅界中人,心如空中孤云,并不系于一处,元简禅师久游吴中名刹后,对越中山水又产生了浓厚的游兴,他愿像白云归山一样回归到美丽的自然之中。“还思越水洗尘机”,一方面表现了禅师对越中山水的向往,另一方面暗示了越中山水的优美宜人,逗起下四句。
“浙江涛惊狮子吼,稽岭峰疑灵鹫飞。”这就是越中的奇水异山。“浙江涛”,即钱塘潮。浙江流经钱塘县的地段称为钱塘江。在钱塘江入海处,每当海潮上涨时,江水回涌,波浪滔天,响声雷动,非常壮观,是自古杭州胜景。“狮子吼”,形容江潮奔涌的声势。“稽岭峰”,即会稽高耸的山峰。“灵鹫飞”,形容山势奇特,如鹫鸟腾飞。诗人在景物描写中,巧妙加入 “惊”、“疑”这两个情感动词,通过人的感情活动,使越中山水表现得更加生动,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其中也不难看出作者本人对越中山水的神往。末二句“更入天台石桥路,垂珠璀璨拂三衣。”切合元简身分,描写天台胜景。“天台”,山名,在今浙江省天台县,是古代有名的神山。“石桥”,天台山奇观之一,它凌跨两山之间,龙形龟背,桥势峭峻,且有瀑布飞挂,景象十分壮丽。“垂珠”句,源于晋孙绰 《天台山赋》: “建木灭景于千寻, 琪树璀璨而垂珠。”“琪树”，传说中的神树。此诗中的“垂珠”,即言琪树垂珠。“璀璨”,形容水珠色泽鲜艳。“三衣”,指僧人的袈裟。这四句以景叙事,从钱塘江潮、稽山奇峰写到天台石桥、神树垂珠,既勾画了元简的行踪,又逐一展示了越中诱人的风光,照应首联“名山胜境”,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充满着神奇魅力的天地,使人不禁也会产生 “归山” 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