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成 :
宋·程颢
闲来无事不从容, 睡觉东窗日已红。
万物静观皆自得, 四时佳兴与人同。
道通天地有形外, 思入风云变态中。
富贵不淫贫贱乐, 男儿到此是豪雄。
这首七律《偶成》是作者偶然感兴之作,从清闲无事而从容自得的生活写起,阐释了自己的哲学观点和人生态度。
作者程颢,北宋时代著名的哲学家、教育家。同他弟弟程颐师事周敦颐,世称“二程”,同为北宋理学的奠基者。他们哲学思想的核心是“穷理”二字,认为“天下之物皆能穷,只是一理”,“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程颢认为,知识、真理的来源,只是存在于人们的心中,“当处便认取,更不可外求”。这首《偶成》,从一个方面反映出他的学说,我们可以理解为“以诗论道”。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说的是清闲无事,从容不迫,高卧醒来,红日已上东窗。有这样的平静的心绪,才能冷眼静观世间的万事万物,才能冷静思考世间的变幻风云。“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一联,写诗人自己静观万物,多有心得,四时变化,景致各异,其中的趣味、愉悦是与常人一样的。看来作者是主张冷静的修身养性的。程门学说曾有“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的修养方法,尤其强调“格物之理,不若察之于身,其得尤切”。对于大自然,对于人类社会,只有“静观”了,只有“自得”(自己的心得)了,才能说得上评论是非,才能知人论世。“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一联,则进一步阐述作者的“道”。“道”,在我国的思想、语言里,其含义不尽相同,它可以指法则、规律;可以指宇宙万物的本原、本体;可以指某种方法,也可以指一定的人生观、世界观、政治主张或思想体系。古人有“天不变,道亦不变”,“道可道,非常道”的说法。总之,把“道”说成是至高无上的、无处不在的、以至是永恒不变的。程颢、程颐的学说,被后来集大成的朱熹继承发展为道统。“道通”二句,所论述的道理:适道体之大,天地形影,风云变态,无所不至,莫有不通。作者是推崇儒家的,并以儒家道统的继承人自命,韩愈认为,“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而程门学说则以为,一切思想,一切理论,一切的道理,都可以用一个“道”字来概括:“在天为命,在人为性,论其所处为心,其实只是一个道。”尾联,“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集中表现了作者奋发进取、积极用世的思想倾向和人生态度。儒家是主张“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的这番话,一直作为有骨气的人士的箴言。“富贵不淫贫贱乐”,达到这样的思想境界,才能称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篇末点题,点明了作者的理想、抱负,这点是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