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居士见访 :
娑婆秽土莲花国,五浊群生九品人。
并坐夜深皆不语,一灯分映两闲身。
居士,在家志佛道者之称。《维摩经疏》说:“在家修道、居家道士(‘佛教传此方,呼僧为道士’),名为居士。”此诗本事无考。
“娑婆秽土莲花国,五浊群生九品人”,全为禅语。娑婆,堪忍,能忍。《玄应音义》说:“沙诃,又云娑诃楼陀,或云娑婆,皆讹也。正言索诃。此云能忍,或云堪忍,一言杂会世界。”秽土,佛教称此世界曰秽土,犹言浊世。对净土而言。“娑婆秽土”,堪忍秽土。《观无量寿佛经疏·妙宗钞》说:“堪忍秽土,多受众苦,义言苦域。”娑婆秽土是佛教对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称呼。莲花国,莲花藏世界。又为佛国土之总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白诗)。夏日莲花不仅风姿绰约,而且有超凡脱俗的高尚情操。相传佛祖降诞前,皇宫中池沼内突兀盛开大如车盖的奇妙莲花。佛祖成道后,坐的座位叫 “莲花座”,坐势叫 “莲花坐势”。
《阿弥陀经》等描写西方净土的经典中说,凡投生于西方净土的人,都先投生于西方净土的莲花池中,过一定时日,莲花开放,便可见佛,从此生活在西方极乐世界中。故常用“莲花”指代西方净土。本诗“莲花国”,指的也正是西方净土——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
净土宗认为,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片苦难、污秽,而西方净土则无比清净、幸福。主张人们应当勤念弥陀,靠弥陀的顾力得到救拔,以投生西方净土,永享极乐。禅宗反对这一观点。慧能曾说:“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 ……不识身中净土,顾东顾西。悟人在处一般。” (《坛经》)《维摩洁经》也提出:一切在于人心。心净,秽土亦为净土;心秽,净土亦为秽土。故“娑婆秽土莲花国”句的本意,是说只要自识本心,娑婆秽土当下就是极乐净土。
五浊,又名五滓,五浑。《法华经·方便品》说:“诸佛出于五浊恶世。所谓劫浊、烦恼浊、众生浊、见浊、命浊。”群生,众生。《维摩经·佛国品》说:“法王法力超群生。”九品,指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种品类。又名九辈。出处见《观无量寿佛经》。该经认为众生因其修善作恶之程度不同而分为九品,往生西方净土时,按其品级的不同而有不同之待遇。“五浊群生九品人”句,意为一切众生都有投生净土之善缘,实际是讲“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这正是禅宗的观点。禅宗反对存在有“一阐提人”(继绝了佛性,永远不能解脱的人)的说法,主张人人皆有佛性,只是未能自悟,故在生死中流转,只要能自悟本心,当下即可成佛。
“并坐夜深皆不语,一灯分映两闲身”。夜深,点明时间。不语,无声胜有声。佛家参禅,讲求心悟。与其长篇大论,阐明道义,还不如用心去体会、去领悟。“闲”,写出圆至与淦居士悟道时的自在神态。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静趣无穷。佛教徒要保持光明磊落、纯洁无邪的心态,不仅要消阴,还要去盖。睡也是“盖”的一种。他们认为,禅定功夫渐渐加深时,睡眠自然会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纯阳,自然便没有睡眠了。两人对坐,夜深不觉,自由自在,沐浴着佛国净土的灵光。与一般的访友诗歌比,这首小诗别开生面。它发禅语、明禅理、存禅趣,是禅诗典型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