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近 赋茉莉 :
姜夔
凉夜摘花钿,苒苒动摇云绿。金络一团香露,正纱厨人独。朝来碧缕放长穿, 钗头罣层玉。 记得如今时候, 正荔枝初熟。
这是姜夔所作唯一的一首咏茉莉的小令词。词的格调清新,柔婉,遣词造句精巧,雅致,正像茉莉花品格一样。
《群芳谱》中有“茉莉”条:“此花出波斯。弱茎繁枝,叶如茶而大,绿色团尖。夏秋开小白花,花皆暮开,其香清婉柔淑”。我们可以看出,由于茉莉的这些特性,所以,宋时风俗以其作夏夜避暑纳凉之用。《武林旧事》记:“都人避暑,而茉莉为最盛。”这首《好事近》写的也就是这一生活情境。从人们摘花、送花、簪花的一系列行动中写出茉莉的形态,香气以及人们对其喜爱的情景。
“凉夜摘花钿,苒苒动摇云绿。”夏季的深夜,刚刚有了一些凉意,这时,人们已经起身攀折茉莉花,准备用它插戴在头上,取其香气,取其颜色,作为夏季避暑的佳品。像绿云一样美好茂盛的茉莉花枝叶,由于人们的攀折而在轻轻摇动。“金络一团香露,正纱厨人独”。刚摘下的茉莉花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还带着露水,就被人骑马送到簪花人那儿去。在这静静的夏夜里,那位在碧纱厨中的女子,正寂寞幽独。金络,指骑马送花,韩翃诗有“主人巷玉佩,后骑黄金络”的句子。
“朝来碧缕放长穿,钗头罣层玉。记得如今时候,正荔枝初熟。”待到天明后,用碧色丝缕穿起茉莉,在钗头上挂起白玉般晶莹的层层花朵,该是多么美丽。茉莉的清香提醒了人们,如今不正是荔枝初熟的季节吗?
整首词采用了白描手法,按照时间的序列写出了摘花、送花、簪花的一系列动作及形态,似一组电影镜头,很有动感,而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却有一个静态的画面,那就是“正纱厨人独”的女主人公,这一句,描绘出了她所处的外部环境和刻划出了她的心理状态。《好事近》用词精巧,只几个字就描摹了茉莉花的色泽、香气及形态。如“苒苒”写形态,“云绿”“层玉”写颜色兼形态,“香露”明写露香实写花香等等。“纱厨人独”最是炼句炼意之笔,意境幽婉。结句推开一层,以“荔枝初熟”与茉莉盛开相映相衬,香气更浓,色泽更艳,情意更深,正是许梅屋诗意:“荔枝香里玲珑雪,来助长安一夜凉。情味于人最浓处,梦魂犹觉鬓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