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归出斜谷 :
雍陶
行过险栈出褒斜,出尽平川似到家。
万里客愁今日散,马前初见米囊花。
雍陶七绝多思归怀友之作。这首诗写归途中忽然看见故乡花草,欣喜到家在即而离愁消散,平淡中而有至味。
《元和郡县图志》云: “褒谷山,在(褒城)县北五里,南口为褒,北口为斜,长四百七十里。”这一段山道为秦(陕西)蜀(四川)交通要道。谷中傍山架木,以通行人,俗称连云栈,十分惊险;是雍陶西归还成都的必经之路。首句“险栈”、“褒斜”即指褒斜谷中的栈道,同义异指。诗人盘马萦纡、颠簸险栈,行四百多里才能走出褒斜谷地,故云“行过”、云“出”,选词炼字十分准确。二句“出尽平川”与“出褒斜”相应,意连、声连。诗人走出褒斜、跨越剑阁,进入成都平原,道途相接,是意相连。而两“出”字,入声相复,音促环连,显示了道途之仄逼艰辛和不尽的愁思烦苦。杜甫《夔州咏怀奉寄郑监李宾客》云: “有时惊叠嶂,何处觅平川?”“出尽”两仄,而紧接“平川”两平,又以舒徐的音声,显示诗人自斜谷险栈至于荡荡平川的险尽夷来的怡然之情。但是,尚未可尽兴,到家还远着呢,故著一“似”字。
第三句感情突转,“万里客愁”,一下子烟消云散。是什么原因使诗人从走在平川的淡淡喜悦而又淡淡旅思中忽而愁情散尽了呢?第四句即倒点醒题: 原来马前忽然出现故乡鲜丽红艳的罂粟花,哪不是很快就可以到家了吗?诗人踟蹰马上,忽为乡花所摄,其欣喜之情尽在落句,亦以景结情妙法。
雍陶七绝结句,每以淡语出之,炼字也见工巧。“马前初见米囊花”,语淡而情浓。读者试将“初”字换去,则无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