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词一百首(其七十五) :
王建
教遍宫娥唱尽词,暗中头白没人知。
楼中日日歌声好,不问从初学阿谁!
这首诗表现了一个教唱歌曲宫女的哀怨。
首句写其教唱的尽心尽职。“教遍宫娥”,通过叙其教唱范围之广以表现其教唱工作的努力; “唱尽词”,从将当时歌曲都教唱尽了的角度以说明其教唱的尽心尽力。
次句承前叙其得不到别人理解的哀怨。“暗中头白”,倾诉其在年复一年的教唱生涯中不知不觉进入了老年。这位宫女多么需要别人理解她,同情她! 然而没有。她辛辛苦苦、长年累月用自己出色的工作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歌手;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孤独、寂寞,没有人对她说一句安慰的话,更没有人知道她工作的辛苦。现在老了,她成了一个没用的老宫女了。
三、四句叙其听到歌声后的感慨。她独自默坐在院子里,嘹亮的歌声从宫楼里传出来,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亲切!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教唱生涯的日日夜夜,她的心不由一阵激动。然而每当她从好梦中清醒过来,她分明更其感到了生活的残酷和心灵的孤独。她愤然: 怎么没有一个人肯问一声,这么多悦耳动听的歌曲,当初都是从谁那里学来的呢? “从初”,从一开始;“阿谁”,即准。肯定没有人会回答她。在封建社会里,谁愿意听一个老太婆无休无止的絮叨呢?老宫女的悲哀或许在于,直到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她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生热情奉献,却没有得到社会对她的承认、理解和尊重。然而老宫女毕竟直觉地感到了社会对她的不公正,而且通过其絮絮叨叨的倾诉,曲折表达了她对不公正命运的抗议,尽管这种抗议听起来声音是那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