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鼓子 :
无名氏
雕弓白羽猎初回,薄夜牛羊复下来。
青冢路边秋草合,黑山峰外阵云开。
《水鼓子》属于乐府《近代曲辞》,是隋唐时代的杂曲歌辞。
边塞诗大多描写将士忠勇,边塞荒寒,戍卒辛苦,伤离念远,这首歌词却写了战争平息以后边头重现的一番和平景象,反映了人民对边境安宁、和平生活劳动的愿望,是边塞诗中的别开生面之作。
诗一开始即叙写守边将士秋天傍晚打猎归来的场面。不写人而写物,从侧面着笔。一是刻画有文彩的弓,一是用白色羽毛作箭翼的箭。“雕” “白”用以染色,明丽鲜亮。射猎的弓箭如此,人的喜气洋洋的精神已被烘托出来。打猎的将士刚刚回来,又一幅画面展了开来:外出放牧的牛羊,也从山坡上缓缓下来了,将要归宿圈中。前幅画面情调热烈而愉快,后幅显示出悠然安闲之情,令人惬意舒适。两幅画面,一先一后,用“初”和“复”相照应;用“薄夜”嵌入第二句头上,作前后牵挽,使其同置于一个时间背景上。
边境出现这种景象,自然是由于战争停止了的缘故。但若直白交待,便缺乏诗意。作者仍运用形象思维,以画面呈现。看吧,那叫做“青冢”的王昭君坟墓(今呼和浩特市南)一带,因为不再行军打仗,道路两边的秋草都巳长得合抱一起了;黑山 (即杀虎山,在呼和浩特市境内)的山峰以外,过去弥漫的战地烟云,已经消失,出现了一片明朗的晴和天地。高适诗云:“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现在与那时正相反。三、四句对偶,近视野的“青冢路边”与远视野的“黑山峰外”,形成空间的延伸感,构成葱茏清明的开阔境界。
整首诗在结构上呈倒装形态。前半部分是果,后半部分是因,这是为了突出边塞重现的和平生活景象;如果按照因果顺序顺次写来,则难以突出要写的主要内容。前两幅画面是纵向组合,按时间先后组接;后两幅画面是横向组合,按空间方位组接:镜头流动变化而又整饰开阔。从反映生活说,明写眼前轻松活泼的边地生活图景,暗写往日的战地烟云情形,明暗对比,增加了所写内容的厚度。从语言说,前面用“雕”、“白”色泽明亮的字眼状写物象,见出秋高气爽的特点,亦烘托战士的喜悦开朗之情;后面说到战争,用“青”、“黑”等冷色字眼,流露出沉潜凝重的感情。表现热冷色调的字眼的次第推出,给人以随境不同而施以不同的浓妆淡抹的艺术感受,显示了作者遣词造句的卓异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