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与沈元用 : 【原文】
肃王①与沈元用②同使虏③,馆于燕山愍忠寺。暇日无聊,同行寺中,偶有一唐人碑,辞皆偶俪,凡三千馀言。元用素强记,即朗诵一再;肃王不视,且听且行,若不经意。元用归,欲矜其敏,取纸追书之,不能记者阙之,凡阙十四字。书毕,肃王视之,即取笔尽补其所阙,无遗者,又改元用谬误四五处,置笔他语,略无矜色。元用骇服。
——《老学庵笔记》
[注] ①肃王:名赵枢,宋徽宗的第五个儿子,封肃王。②沈元用:沈晦,字元用,徽宗宣和年间状元,历任建康、镇江等地知府。③虏:这里指长期与宋对峙的金国。
【鉴赏】
这是一场记忆力比赛的有趣实录。参加比赛的一方是沈元用,他很想夸耀自己的才思敏捷,三千多字的唐代碑文,他只朗读了几遍,就能全部默写在纸上,虽有缺漏讹误,但为数极少,这样的记忆力已经是很高超的了。然而更使人惊叹不已的,是参加比赛的另一方肃王赵枢,他没有看碑文一眼,你在朗诵,他且听且行,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等你把碑文默写完,他不假思索地立即把你缺漏的字补上,讹误的字一一改正过来,然后放下笔来谈论别的事情,一点没有表现出骄傲的颜色。故事全文着墨不多,但把肃王和沈元用两人的神态写得栩栩如生,特别是把沈元用的“欲矜其敏”和肃王的“略无矜色”对照起来写,更加使读者觉得肃王这人的记忆力实在是神乎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