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③

    呐喊 : 短篇小说集,鲁迅著,1923年8月由北京新潮社出版,共收1918年到1922年创作的小说15篇,1930年1月第13次印刷时,抽去《不周山》(后改名《补天》,收入《故事新编》),以后各版,就都只收14篇。《呐喊》创作于五四运动前夕和高潮时期,它以火一般的战斗激情,对封建制度和封建礼教进行无情的批判和抨击。集子题名《呐喊》,意在为革命者擂鼓助威,使他们不惮于前驱。《狂人日记》以及《孔乙己》、《白光》等篇,把矛头对准封建礼教和科举制度,狂人、孔乙己、陈士成,他们的思想境界不同,作为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他们都承受着封建制度的巨大压力和摧残,小说突现了封建制度“吃人”的本质,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故乡》、《明天》、《阿Q正传》为我们展示了 一幅辛亥革命前后农村破产、凋敝的真实图景,“兵、匪、官、绅”以及饥荒、苛税的重重逼迫,使童年时聪明机智的闰土,20年后变成了一个迟钝麻木的“木偶人”,物质的和精神的严重摧残,使得幼时的朋友彼此心灵无法沟通;《明天》中孤苦无告的寡妇单四嫂子,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凄清的氛围中摇曳着悠长的悲歌。《阿Q正传》描写在残酷的封建压迫和剥削下,阿Q走投无路,把屈辱失败当作光荣胜利的性格特征。它反映了辛亥革命时期社会各阶级之间的复杂关系,革命风暴所引起的这些关系的微妙变化,写出了农民的朦胧的民主革命要求,以及领导革命的资产阶级对于这种要求的压制,对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作出了批判。这种对辛亥革命历史教训的思考,也表现在《药》、《风波》、《头发的故事》等篇里。革命者不被群众所理解,他们的鲜血竟然被当作药来治病;张勋复辟的闹剧,在偏僻的农村掀起了一场风波;辛亥革命除了革掉人们头上的一条辫子之外,没有引起任何真正的社会变革。鲁迅用这一个个场景,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深刻地揭示了思想革命的重要性和艰巨性。
五四时期那种激扬卓厉、狂飙突进的时代精神,不仅使鲁迅更加憎恶那些熟悉的旧人物、旧思想,而且对新的时代有着由衷的向往。他曾经多次说过,他的创作是“遵命文学”;“既然是呐喊,则当然须听将令的了”,为了“与前驱者取同一的步调”,还“删削些黑暗,装点些欢容,使作品比较的显出若干亮色”。例如《药》的结尾,在夏瑜的坟头上献上一个花环,暗示并非所有的人都像华老栓们那样愚昧和漠然,革命者仍然得到别人的理解和同情;《一件小事》则从人力车夫身上,发现了劳动人民的高贵品质,使得“我”这个知识分子增加了信心和希望;《故乡》的末尾,通过“我”的感情的抒发,表达了一种对“新的生活”的向往,这就使读者从凝重中看到一线希望。
《呐喊》的出现,为我国现代小说创作奠定了基础,“显示了‘文学革命’的实绩,又因那时的认为‘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颇激动了一部分青年读者的心”。《呐喊》在继承中国古典小说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吸收外国文学的表现方法,融汇贯通,创造了具有崭新民族风格的现代小说。鲁迅在艺术形象的塑造上,采用“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的方法,使得他笔下的人物形象都有巨大的概括性,深刻地表现了“我们国人的灵魂”。鲁迅继承和发展了传统小说中的“白描”手法,极其简练地描绘出人物、事件和环境。他并不作冗长的心理描写,也并不细画人物的须眉,而是极省俭地用“画眼睛”的方法,通过十分个性化的语言,寥寥几笔就把人物的神情笑貌显现出来。《呐喊》在形式上也是灵活多样的,《故乡》是一篇充满抒情气氛的故事,《一件小事》像是一篇小品散文,《狂人日记》是日记体,《头发的故事》是对话体。在叙述方式上,《狂人日记》、《药》等开首几篇,以场景描写为主,把故事叙述融入场景描写之中,但《阿Q正传》《故乡》等却把场景描写融入故事叙述之中。早在1923年,茅盾在评论《呐喊》时就说过:“十多篇小说,几乎一篇有一篇新形式,而这些新形式又莫不给青年作者以极大的影响,必然有多数人跟上去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