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辽将军歌③

    度辽将军歌 : 作者黄遵宪 (1848—1905),广东嘉应州 (今广东梅县) 人,主张维新变法,是近代著名诗人。这是一首七言歌行体的讽刺诗。“度辽将军”指吴大澄,他因搜集得到汉“度辽将军”印,以为是万里封侯之兆,遂请缨出关与日军作战。这个题目即富讽刺意味。开头一段写吴大澄率军赴辽,以为稳操胜券的得意之态。“闻鸡夜半投袂起,檄告东人我来矣。”这起句便先声夺人,吴大澄俨然是一位慷慨无畏的将军! 但作者笔锋一转,“此行领取万户侯,岂谓区区不余畀。”把吴大澄的灵魂稍加披露,原来,他是为封侯而来,那闻鸡起舞的举动便略显滑稽了。接着写他度辽作战,是因为得到汉“度辽将军”印,则不仅滑稽,而且显得愚昧荒唐。第二段写他率兵出关、大会诸将的豪情壮举。“雄关巍峨高插天,雪花如掌春风颠。”巍峨的山海关,漫天的如掌雪片随春风飞舞,烘托了大军出关的威武豪壮。吴大澄大会诸将饮酒啖肉,自夸勇武,嘲笑吃败仗的淮军将帅,甚至吩咐坐中文人准备为他勒石记功,其骄狂之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接着第三段写他临战轻敌,一战即溃。他轻敌轻到极点,“么麽”、“鼠子“、“鸡狗”、“虫豸”,敌人似乎是前来送死的鼠辈,而自己则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但他败也败得迅速彻底:“两军相接战甫交,纷纷鸟散空营逃。弃冠脱剑无人惜,只幸腰间印未失。”整篇作品写战场实战的只这四句,因为“度辽将军”一触即溃,实无可写。吴大澄参加的海城战役是中日战争的最后一次战役,战败之后,中日签订“马关条约”,清廷的抵抗以丧权辱国而告终。具有强烈讽刺意义的是吴大澄弃冠脱剑却只不肯丢掉“度辽将军”的汉印。最后一段写他战败回到湖南,“八千子弟半摧折,白衣迎拜悲风哀。幕僚步卒皆云散,将军归来犹善饭。”项羽因江东八千子弟摧折而无颜见江东父老,吴大澄却厚颜回来了,而且饭量不减当初!他固然有点惭愧,把家里的金石古玩奉献给国家,聊补战争赔款,但更多的是惆怅、遗憾:“燕云北望忧愤多,时出汉印三摩挲。忽忆《辽东浪死歌》,印兮印兮奈尔何!”全诗以汉印为纽结,虽然不无夸张、但却非常真实地描画了吴大澄的灵魂。这个灵魂是腐朽清朝官僚的典型,作者对他的讽刺寄托着对国事的深切忧虑和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