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在日本③

    老庄在日本 : 圣德太子(574——622)所撰佛教注释书《维摩经义疏》卷中弟子品弟三已引用《老子》第十二章的语句:“老子亦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六○四年四月圣德太子撰定十七条宪法的第十条有“彼是则我非”一句,饭田武乡著《日本书纪通释》卷五十三认为出自《庄子·齐物论》:“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万叶集》卷十六“读人不知”(意为咏者佚名)歌里有“心居无何有之乡,则近睹藐姑射之山”,以和歌吟咏庄子追求“逍遥游”境界的思想。这些都说明在奈良时代老庄思想已传入日本。《经国集》所收葛井广文的对策文中说:“窃以玄以独善为宗,无爱敬之心,弃父背君;儒以兼济为本,别尊卑之序,致身尽命”,故其时排斥老庄独善而取儒教兼济。老庄尚未进入大学的科目,但是平安朝初期成书的《日本国见在书目》著录了《老子》河上公注二卷、王弼注一卷、周文帝注二卷、玄宗御注二卷、《庄子》司马彪注二十卷、郭象注三十二卷等,可知这些书正被人阅读。春澄善绳(797—870)精通老庄,充任进讲。以后被广泛阅读的主要是《老子》河上公注和《庄子》郭象注。从平安朝末到鎌仓室町时代战乱频仍,易生人生无常之想,贵族们渐渐爱读起《庄子》来。《徒然草》第十三段“文则《文选哀感之卷》,《白氏文集》、《老子》之辞,南华(指《庄子》)之编”,表明了对《庄子》的关心。该书三十八段有“智慧出则有伪”,即据《老子》第十八章“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第百二十段“贵难得之货”据《老子》第三章“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第三十八段“真人无智无德”则据《庄子·逍遥游》“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些都可看出老庄的影响。由于老庄思想与禅宗的闲寂之趣有相通之处,五山禅僧也喜爱《庄子》,从他们的诗文中可以看到老庄思想的影响。中岩圆月《东海一沤集》、虎关师炼《济北集》都有诗赞美老庄思想。江户时代林罗山为林希逸《老子鬳斋口义》加上训点,译成口语,取代河上公注流行起来。徂徕学派、折衷学派对老庄都有研究,徂徕学派中,有太宰春台的《老子特解》、片山兼山的《老庄类考》、龟井昭阳的《老子考》、《庄子琐说》、海保青陵的《老子国字解》、《庄子解》,折衷学派中,有龟田鹏斋的《老庄捃解》、东条一堂的《老子标注》、太田晴轩的《老子铨解》等,老庄的注释书即有数种。老庄思想对某些日本文学家的思想、文风和人生态度都发生过一定影响。西山宗因赞庄子象有“研读庄周文章,仰承宗武俳风”之句,松尾芭蕉号栩栩斋,源于《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所写俳句多化用《庄子》之意。明治时代的汉学家栗本锄云,是个赞成维新,讲求西法的人,其名鲲,字化鹏,号匏庵,名、字、号均出《庄子·逍遥游》。近代文学家夏目漱石为后世留下二百多首汉诗,在他晚年写的七律中佛道思想的投影和“则天去私”的思想融汇在一起,如“自笑壶中大梦人,云寰缥缈忽忘神。三竿旭日红桃峡,一丈珊瑚碧海春。鹤上晴空仙翮静,风吹灵草药根新。长生未向蓬莱去,不老只当养一真”。著名的中国文学研究者青木正儿“嫌恶古道德与观念之束缚,”喜好老庄思想,曾赞扬“老庄是在中国最高尚深远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