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 :
宋·秦观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扬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这首词以平易,质朴的语言生动的描绘了田园的烂漫春光。在词人的笔下,绕村的绿树、漾波的陂塘、围墙里的茅舍、小桥边的青旗……无不显得那么恬静,那么优美,那么具有吸引人的魅力。
这首词是采用“移步换形”之法来为读者展示田园春光的各个侧面的。我们一路读来,就好象是在一边展开、一边观赏一幅长长的画卷——《田园春色图》。
词人来到村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树绕村庄,水满陂塘”的景象。“绕”字使我们联想起孟浩然的诗句“绿树村边合”所描绘的情景。“满”字则表明了入春以来雨水的充沛。接着交代了词人此时的心境:“倚东风,豪兴徜徉”。“东风”点明了时令,“豪兴徜徉”则说明词人是乘着兴致去信步闲游的。
词人继续向前走,忽然被一座小园子所吸引。“几许”说明这座园子的规模不大;“尽收春光”则使我们联想到叶绍翁的名句“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意境。这座园子里有红艳的桃花、雪白的李花和金黄的菜花,可谓是万紫千红、群芳吐艳,使人感受到盎然的春意和勃勃的生机。
词人抬头远眺,但见“远远围墙,隐隐茅堂”。如带的围墙掩映着几椽茅舍,远远望去,依稀可见,宛如一幅充满野趣的图画。词人慢慢移动视线,又被另外一种景象所吸引:“扬青旗,流水桥旁。”小桥流水,杏帘在望,多么富有诗情画意!“扬”字形象地描绘出酒帘随风旖旎的动态。“扬青旗”还与前面的“倚东风”相照应,唯其有和煦的东风,才可见飘动着的酒帘。
“偶然乘兴,步过东冈”,穿插交代了词人的行踪。词人走过东边的冈子,又看到“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的动人场面。词人用了“啼”、“舞”、“忙”三个字便极为准确地表现了它们各具特点的动态,使我们仿佛置身于莺歌燕舞、蜂飞蝶忙的喧闹氛围之中,感受到春天的生命活力。此句与上片结句遥相对映,互为补充,犹如用饱蘸浓墨重彩之笔进一步渲染了田园里春光融融、生机勃勃的动人景象。
词贵有境界。何谓有境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这首词对于春于景物的描写可以说是达到了“真”的程度。
怎么才能将景物写得“真”呢?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总结了有关的艺术实践经验:“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也就是说必须准确地抓住景物的特征来写,并要表达出作者对景物的感情,做到情景交融。如上下两片结句的景物描写是极为精彩的。这是因为词人不仅准确地描绘出了鲜花和虫鸟的特征,而且字里行间充满着词人对于这些景物的由衷喜爱。正因为词人能够做到情景交融,创造出了一个艺术的境界,所以才能激发起读者的形象思维,使他们也同样地进入作品的境界之中,从而感到是一种艺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