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洞霄宫 :
宋·林逋
秋山不可尽, 秋思亦无垠。
碧涧流红叶, 青林点白云。
凉阴一鸟下, 落日乱蝉分。
此夜芭蕉雨, 何人枕上闻?
正因为大自然感化人的伟力无限,林逋才终生不娶而结庐西湖孤山,以梅为妻,以鹤为子,逃脱了尘世的一切烦恼。洞霄宫偏偏又是唐宋有名的游览胜地,林处士适得其所,自然不能无诗。于是,黄昏时分,诗人开始体味“宿洞霄宫”的诗意了。
叔本华说:“一派群峰耸列的风光,突然升起在我们面前,它如此轻易地使我们沉入一种严肃甚至崇高的心境中。”林逋正是如此,望着绵绵无尽的秋山,一种物我合一生死两忘的情丝不绝如缕,故曰“秋山不可尽,秋思亦无垠”,将大涤山同自己的感觉融为一体。
尽管“不可尽”,尽管溢于言表,可诗人却按捺不住一腔诗情,故以中间四句分而述之:“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凉阴一鸟下,落日乱蝉分。”红白青碧,五色斑斓,林涧云叶,生机勃勃。且幽幽山涧,红叶顺流而下,秋色艳丽,青林为白云所“点”,既是对比,更是映衬,静中有动,动中有静。驹光如驰,夕阳在山,诗人于“凉阴”中望着一鸟飞逝,远远化入天幕;而近处的蝉声高高低低,此起彼伏,声浪似乎要将落日断开。
如此秋山,岂能写得完、道得尽,又何能不引起无限秋思呢?
诗题为“宿洞霄宫”,可前三联似与“宿”字无关。但末二句诗人笔锋一转曰:“此夜芭蕉雨,何人枕上闻?”黄昏时分,“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清晰可见,夜间何来雨打芭蕉呢?这正是诗人以隐士的浪漫产生的奇思妙想。倘能于洞霄宫中听听夜雨频打芭蕉的音乐,岂不更加陶天下之大醉!而能与我林处士共享这份诗情的人也会于枕上侧耳静听、整理那份纷乱而美丽的秋思么?如是一笔,使得全诗浑然一体,显示出作者谋篇的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