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 :
汉乐府
皑如山上雪, 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 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 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 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 白头下相离。
竹竿何嫋嫋, 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 何用钱刀为?
〔躞蹀〕小步徘徊的样子。〔御沟〕环绕宫墙的渠水。〔嫋嫋〕形容钓竿细长柔软。〔簁簁〕本是羽毛沾湿的样子,这里形容鱼尾象沾湿的羽毛。〔钱刀〕即钱币。古代钱币有作刀形的,故名“钱刀”。
这首乐府民歌属《相和歌辞·楚调曲》,写一位女子得到爱人变心的消息后,以大胆的行动、果断的语言,坚决与之决绝。开头两句是起兴之辞,以山上皑皑的白雪,云间皎皎的明月,喻爱情应该纯洁光明,同时亦有表现女主人公心地坦荡的双关用意,然后明确表示决绝态度,干干脆脆,光明磊落,表现出坚强的性格。接下来是抚今思昔,以“今日”和“明旦”对举,夸张地表示事态变化之快,往日的欢乐换来了明日的分离,这是多么痛心的事情。诗篇以在御沟徘徊,“沟水东西流”象征两人从此一刀两断、各奔东西。在这人生道路上发生剧变的时刻,往事历历,能不发表感想?“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她从自身不幸遭遇中得到的一点体会,也概括了千百年来在封建礼教压迫下广大妇女梦寐以求的愿望,成为全诗的警句。末尾四句以钓鱼起兴,自《诗经》以来,钓鱼往往成为求偶的象征。这里以细长柔软的钓竿,钓起那鲜亮的鱼儿,引出“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的结论。作为一个男子,对爱人要以情意为重,怎能用金钱来作为爱情的基础呢?这掷地有声的语言,表现的是多么高尚的境界啊!
长期的封建社会,广大妇女深受礼教的压迫,在婚姻生活上,造成无数的悲剧。这首诗的女主人公,在厄运面前,不是逆来顺受、哀惋悲叹,而是以发自肺腑之言,向读者倾诉自己的不幸和坚强的斗争意志,因此更能赢得广大读者的同情和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