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口行舟二首(选一) :
宋·朱熹
昨夜扁舟雨一蓑, 满江风浪夜如何?
今朝试卷孤篷看, 依旧青山绿树多。
这是一首诗味浓郁、富有“理趣”的哲理小诗。诗题中“水口”,指江河交汇、激流入口处。
首联追叙夜遇风雨的景况。诗人夜间行舟江流湍急的水口,突遇暴风雨,那情景一定是十分险恶、惊心动魄的。然而诗人并没有正面泼墨渲染昨夜风雨交加、飞浪急涛的凶险场面,只用“雨一蓑”这个特写镜头加以映衬。“雨”字为名词动用,作“淋”解。瞧,连这用来遮风挡雨的蓑衣都淋得个透湿,那昨夜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凄风苦雨中的情势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是一种旁敲侧击的衬托手法,不正面写风急浪大,而风急浪大已自见。“满江风浪夜如何?”这既是反问,又是深深的喟叹——饱含着诗人对昨夜风雨肆虐难以描述的感慨,加强了气氛的渲染。
下联转写清晨情景。风雨过尽,东方破晓。诗人“试卷孤篷”,心存狐疑:遭受一夜狂风暴雨摧残的青山翠木怎么样了? 不会枝残叶颓吧? 诗人怕看到被洗劫的场面,又急切想知道真况,于是试着卷起篷帘来看。一个“试”字,把诗人疑惧的心态,活脱脱地表现了出来。好在诗人纵目所见,“依旧青山绿树多”,苍翠如绘的自然美景并没因昨夜暴风雨的袭击而失去葱茏秀丽的姿容!尾句景中含情——充满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景中寓理——它启示人们,美好事物是不会被邪恶所扼杀的,一时的困难挫折,阻挡不住事物的发展,风浪过尽,扁舟依然前行;雨过天晴,青山依旧耸翠!
这首诗语言平易如话,似乎得来全不费功夫。然而却在朴素无华的笔墨中显示了厚重的力量,给人以哲理的启示和精神的鼓舞。这表现了诗人遣词造意、灵活自如、不着痕迹的艺术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