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梭 :
宋·刘克庄
掷柳迁乔太有情, 交交时作弄机声。
洛阳三月花如锦, 多少工夫织得成!
〔莺梭〕莺,黄莺;梭,布机上的梭子。此处把黄莺比做织布梭子。〔交交〕鸟鸣声。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咏物诗。一首好的咏物诗要能写出物的神态。本诗的首二句,运用拟人化的手法,从正面展示黄莺的娇姿,可谓形神俱似。诗人不说黄莺在树上飞来飞去,而是选用富有表现力的“掷”、“迁”两个字,传神地表现了飞莺抛梭的情态。“太有情”的“情”字是本诗的诗眼,唯其有情,才不停地抛来掷去;唯其有情,那交交喈鸣就是弄机时留下的动听乐声,黄莺真是多情的鸟哟!接下去,作者继续发挥丰富奇特的想象,采笔一点,给我们展现一幅绚丽的画图:三月洛阳,百草丰茂,繁花如锦,扑面而来的是生机勃勃的春之气息,令人感动的是,这铺天盖地的万里锦绣竟是黄莺辛劳的结晶。每当我吟诵“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咏柳》)的诗句时,总为贺知章别出心裁的构思而叫绝,但我读到“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工夫织得成”这两句诗时,我不仅为诗人新颖的比喻而折服,而且更有一种心灵上的震颤,由是我想,一首好的咏物诗,除了写出所咏之物的神态之外,更要融入作者饱满的思想感情,否则,就不能打动读者。
更好的咏物诗,还要体现出作者鲜明的人格。当你读到郑板桥“衙斋卧听萧萧竹”,“一枝一叶总关情”(《潍县署中画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的诗句时,你不能不景仰这位关心民间疾苦的县令,而你读到他“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难万击还坚劲,任你东西南北风”(《竹石》)这首诗时,你又不能不感佩诗人蔑视流俗的刚劲风骨。刘克庄这首绝句仅仅是赞美黄莺吗?是不是别有寄托呢?那些关在千门万户中的织机女工不是织出比“洛阳三月花如锦”更美的锦绣吗?那些创造人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人不都值得赞赏吗?也许作者未如是想,但读者不妨这样想,这就是此诗的客观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