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见花 :
崔橹
晓红初拆露香新,独立空山冷笑人。
春意自知无主惜,恣风吹逐马蹄尘。
《山路见花》是客旅纵马山路,见山花初拆时所抒发的一番感慨。
客旅启程的时间是比较早的。“晓红初拆露香新”句的“晓”字已点明了这一点。客旅行走到山间,天才刚刚破晓。接着写山花。那些迎着晨光绽蕾乍放的红色山花吐着袭人的芳香,露出迷人的笑脸。这里写山花开放,不用“初放”、“初开”、“初绽”,而用“初拆”,实在是惊人之笔。因为“初拆”能出神入化地道出山花的艳丽和娇羞。请看:面对着良辰美景,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她象个怀春的妙龄女郎,第一次手捧着鲜花站在路旁。当客人来到近前时她第一次拆开蒙头罩脸的面纱,现出了佳人的花容月貌。“拆”字用得实在妙哉!
后三句紧承首句,采用拟人手法一气呵成,极尽作者对山花的褒贬之意,并喻以炎凉世态、冷暖人情。
“独立空山冷笑人”,不少诗家在诗中用过“空”字。诸如王维的“空山新雨后”、“积雨空林烟火迟”、“空堂欲二更”、“夜静春山空”;韦应物的“落叶满空山”、“山空松子落”等等。这里的“空山”、“山空”、“空林”、“空堂”,均实非空也,只是因为人迹罕至或久之无人问津而未免寂寥孤苦也,末句写山花就独立在人迹罕至的山中,发出声声冷笑和哀叹(或笑追名逐利的人们,或笑即将逝去的融融春意)。这笑声里也隐含着作者孤芳自赏,欲所为而又无可为的心境。
“春意自知无主惜”,“春意”应指山花,山花“初拆”才给这寂寞的空山带来了无限的春意。山花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无依无靠,既无人惜也无人怜。虚度了大好春光,辜负了美丽年华。
“恣风吹逐马蹄尘”,本句也紧承上句,因“无主惜”只能如此。恣,放纵也。写山花放纵姿态,这里突出了山花的性格,无所顾忌,无所约束,尽情追逐山路行人马蹄扬起的飞尘。柳中庸诗云:“似逐春风吹柳态,如随啼鸟识花情。”我们联想到本句,不妨可以这样说:“似逐马蹄知花态,如缘山路识花情。”这是山花不甘寂寞的最后一搏,自寻归宿的最后一呼,也是诗人在孤寂中立志进取的写照。
清王士禛说:“咏物之作,须如禅家所谓不粘不脱,不即不离乃为上乘。”本诗四句二十八字咏花之作,却无一个花字,堪称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