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字谣 海棠 :
周权
轻阴滞雨,正社燕新来,东风院落。千万红妆梳洗罢,翠袖春寒犹薄。富贵天姿,风流睡足,酒晕潮红玉。箇般艳丽,怎教不贮金屋。遥想宫锦城中,向碧鸡坊里,笙歌围簇。万炬烧春花底宴,眩转红光相烁。对此翛然,向人如有诉、不禁清独。浩歌此曲,为渠倾倒尊醁。
这首歌咏海棠花的百字谣写得酣畅淋漓。首句交待海棠花开环境与时间。春风吹动,春燕飞舞,天空一抹阴云飘下阵阵细雨。这时那海棠花开放,景象颇为壮观。“十万红妆梳洗罢,翠袖春寒犹薄。”写海棠花怒放就象十万红妆梳洗之后一样。因刚才下了阵雨,在春风之中犹有料峭之寒正是雨后海棠特点。翠袖红妆色彩艳丽形成强烈对照。也是佳人代指。接着写海棠花一佳人的面庞容颜美好。“富贵天姿、风流睡足,酒晕潮红玉。”亦花亦人,情态生动。海棠花开惹动多少文人墨客吟咏。唐人曾有人将海棠比作美人以贮金屋说法。作者在这里也感叹:如此艳丽之佳人怎能不令人生金屋藏娇之想呢?上片写海棠花开时间地点和态势,以佳人作比虽是通常笔法却也形象逼真。下片换头“遥想宫锦城中”一句宕开,将海棠花处境悬拟在宫锦城中。碧鸡坊,在今四川成都。陆游《剑南诗稿》中有诗《病中久止酒有怀成都海棠之盛》曰:“碧鸡坊里海棠时,弥月兼旬醉不知。”在那繁花似锦的时日中,海棠花开有如万炬烧春,花下宴饮,欢乐异常。陆游不也是累月醉不知吗? 那里有海棠花的知音,是海棠花理想的所在。而眼下这些海棠花,虽然依旧富贵天姿,风流睡足、酒晕潮红玉,艳丽无比,但却没有在成都碧鸡坊中那样欢乐热闹了,所以海棠花又难免有孤独冷落之感。“向人如有诉,不禁清独。”似乎在向人们倾诉她受不得这冷清与孤独。这当然是作者情感贯注于海棠花,借物传情。用的是设身处地悬想之笔。结末要为海棠花倒酒唱歌,以解其冷清孤寂之苦,实际也是倾吐作者心中的寂寞之感。
这首咏海棠诗所咏海棠或许是四川的西府海棠。诗人在又一首《百字谣》中说:“最好一抹彩云,轻盈飞不去,漫空高簇。”所写很象木本海棠。这种海棠高可达数米,树态婆娑,树冠疏散。花开娇柔红艳分外显眼。周权喜爱之极、连桃李也看不上眼,“粗俗桃李,漫眼底纷纷,等闲开落。”那里比得上海棠花“得似花仙誇艳质……自然佳丽。”其实,桃李自有桃李的美妙处。平心而论,各有其长。不过诗家为突出一点不及其它,采用抑桃李扬海棠花手法以显露他的偏爱之心,在艺术上也是允许的,自不必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