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槿篱 :
杨万里
夹路疏篱锦作堆,朝开暮落复朝开。
抽心 轻拖糁,近蒂胭脂酽抹腮。
占破半年犹道少,何曾一日不芳来。
花中却是渠长命,换旧添新底用催。
杨万里这首歌咏木槿花七律写得平实自然颇有动人之处。木槿为落叶灌木,由于木槿茎内富有纤维,所以可以插作篱笆,既实用又美观。第一联“夹路疏篱锦作堆,朝开暮落复朝开。”便是写木槿插作篱笆后,就地生根、开花。“夹路疏篱”说明篱笆稀疏不曾相接。《群芳谱》说:“若欲插篱,须一连插去,若少住,便不相接。“锦作堆”是说木槿花开如锦。“朝开暮落复朝开”,道出了木槿花顽强不息,竞相开放的品格。木槿花又名朝开暮落花,杨万里曾有诗说:“来如急电无因驻,去似惊鸣不可收”。说的是木槿花短促,这里在说了它朝开暮落特点看又接一句复朝开,就体现了木槿花作为具体个别花虽朝开暮落,但落而后开,开而后落,生生不息,倒也锦绣成堆。木槿花小色艳,有深红、粉红、白色、单叶、千叶之别。这里并没有说明是什么颜色,或许各色都有,但由于众花相集,即使是单色,也很能令人注目。
第二联“抽心粔籹轻拖糁,近蒂胭脂酽抹腮。”则是细腻描绘木槿花的形与色。粔籹(junu巨女)古代一种以蜜和面煎作食品,这里是比喻木槿花苞形状,糁,本指饭粒,这里是形容木槿花苞有如粔籹轻撒,遍布枝头,是写其形,而近蒂胭脂是说木槿花开近蒂处色红如胭脂,好象女子浓抹的脸腮。第三联“占破半年犹道少,何曾一日不芳来”又转到木槿花花期上。木槿花自仲夏至仲冬,花开不绝,有半年之久,那么为什么“就道少”呢?主要是“朝开暮落”的印象太深了以至尽管木槿花的整体花期有半年之久,人们仍觉得它是生命短促的花,作者说“何曾一日不芳来”就是提醒人们要注意到木槿花每日都有芬芳花开。最后尾联则是作结论:“花中却是渠长命,换旧添新底用催。”它是百花中最长命的花,日日更新换旧,那里曾用谁来催促它呢?没有,完全是自我更新。作者在这里以赞许的口吻称道木槿花的个体生命在群体中得到延长,一反传统以木槿花为瞬息即灭的看法。(如李白《咏槿》说:“芬荣何夭促,零落在瞬息。”)不能不说是一个创新。当然,早在唐人崔道融《槿花》中就有歌咏槿花之意:“槿花不见夕,一日一回春。东风吹桃李,须到明年春。”崔诗简洁明快,是五言绝句,颇为精警,杨万里的这首七律则写得雍容舒缓,韵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