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看辛夷花 :
皮日休
腊前千朵亚芳丛,细腻偏胜素奈功。
螓首不言披晓雪,麝脐无主任春风。
一枝拂地成瑶圃,数树参庭是蕊宫。
应为当时天女服,至今犹未放全红。
这首诗是皮日休在苏州剌史崔璞幕下做郡从事时与吴中名士陆龟蒙的唱和之作。这时的皮日休寄情山水,以诗酒为娱,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在诗歌创作上却是“才笔开横,富有奇艳句。”(《唐音癸签》)。
诗的开端言“腊前千朵亚芳丛”,辛夷花在江南于“柳疎梅坠少春丛”(陆龟蒙诗)的正月开花,此“腊前千朵”当指在辛夷花开放之前的群芳,都只能居于“亚”的地位,只有辛夷花才独占花之魁首,这是由于辛夷花素来不用任何人工修饰,是靠那细腻天成的自然美态而赢得的。
次联运用了拟人的方法,将辛夷花与美人的形象联系起来。花喻美人,美人喻花,这是诗歌中常用的表现手法,在这首诗里,诗人却别出心裁地将美人的额头比作花。清晨,披着白雪的美人默默地伫立着,那如麝香般的浓烈香味一任春风吹拂。不说辛夷花美,花香,而通过“螓首”、“披晓雪”使花变成了神形兼备的冰美人,不仅道出了花的婀娜美姿,还道出了花的安适、素雅之神,由“写物以附意”之中折射出了诗人对花的喜爱之心。
这首诗的一个最引人注目的艺术特色就是诗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地下充分地展开主观想象,使辛夷花具有超绝尘寰的形象。
辛夷花属木兰科,落叶乔木或大灌木,花蕾形如毛笔,故有“木笔”之称,花蕾和树皮皆可入药,是具有很高观赏价值的花。屈原《山鬼》诗中就有“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句,将其作为高洁的香花来吟咏。辛夷花还较耐寒冷,是严冬的女儿,报春的使者,故韩愈《感春》诗云“辛夷高花最先开,青天露出始此回”。诗人观花,浮想联翩,神驰天外,赞美辛夷花说其一枝掠过地面,大地就象天上神仙所居的花园一样美丽,数树高出庭院更似天上道士的宫观那样美盛,如今辛夷花的外紫内白的颜色,也是由于当时那红色被用来制作天女的服装所致。三联和末联四句通过大胆而奇异的想象,展现出了一幅一花迎来万花开的繁花似锦的画面,从花的素洁中透出了高雅和秀丽,使诗歌的境界更加开阔。
这首七律前半部分着意写花的自然美态,后半部分采用浪漫主义的写作方法,给花蒙上了一层仙界天国的奇光异彩,通篇爱花之心溢于言表。诗中所用的“亚”、“奈功”、“螓首”、“麝脐”等具有独特感情色彩的词语,力求逞奇斗险,可看出明显的学韩(韩愈)迹象,正如沈德潜《唐诗别裁》中说:“另开僻涩一体”。这对于此一时期的唱和酬答之作来说,恰是一语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