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 秋海棠 :
屠文漪
晕霞酥脸,爱天然妩媚,笑轻颦浅。乍弄影、欲度香阶,便仿佛春前,似曾相见。谁误佳期,到冷落、清秋庭院。却多情与慰,旧日罗郎,惜花心眼。风流锦江未远,更深深步障,绿绡低掩。想瘦怯,不耐新寒,也似带春醒,睡妆娇软。梦阻唐宫,但夜雨、暗蛩啼怨。怕明朝,碧苔又缀,褪红几点。
屠文漪的这首《解连环·秋海棠》工于描摹景物,达到了“极妍尽态”、“形神俱似”的地步。词中,诗人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秋海棠天然妩媚的神态,抒发了诗人“只恐夜深花睡去”的惜花之情。全词构思精巧严整,刻画细腻传神。情景交融,咀嚼有味。
词中没有一句直接点明“秋海棠”,而是通过对秋海棠的描绘,使人感觉到那淡红色的秋海棠花的美好姿态的存在。“晕霞酥脸”三句,写出了海棠花的颜色、姿态。那彩云般的酥嫩的花瓣,好似一个美丽婀娜的少女的粉脸在笑迎赏花人。这三句字字珠玑,描摹极见工力。白天观海棠,秋海棠固然鲜艳可爱,晚上在带有月色的细雨中赏秋海棠,则又是另一番情趣。“乍弄影”三句,写词人在月色黄昏来到庭院中,依稀可见秋海棠的倩影,嗅到了海棠花的芳香,仿佛回到了可爱的春天,来到了春的世界。可这美好的时刻,只有秋海棠在伴陪着词人,不免清秋冷落,孤独寂寂。如果有位佳人伴以身旁,该是多么的美妙啊!上片的最后二句,借多情的秋海棠喻美人给予词人一点安慰,同时也写词人如唐代罗虬恋慕歌妓杜红儿一样爱惜着秋海棠。我中有花,花中有我,情景交融。
上片的最后一句承上启下,上片重怜花,下片重惜花。词人在这四溢的海棠花的芳香中徜徉着,低垂覆盖的海棠绿叶挡住了词人的脚步,使得词人不能如愿以偿。“想瘦怯”三句,着重写词人的惜花之情。词人担心娇嫩绝艳的秋海棠如朦胧中的少女,经受不住这清秋的寒气的侵袭。既写词人爱花、惜花,又续上片写出了秋海棠的娇柔翠嫩。词虽分上、下片,但词人以惜花为线把上下片贯通起来,使得词的结构完整严密。“梦阻唐宫”四句,写词人在睡梦中依然念叨着院落中的秋海棠,淅淅沥沥的夜雨下个不停,雨中的蟋蟀也似乎为海棠花在雨中斑驳而悲切地哀鸣着。词人深忧到了明日早上,院中地上碧绿的青苔又连接起来,掩去了词人夜赏秋海棠的足迹。词人再次来到院中,小心翼翼地踩着绿青苔,看到那秋海棠的颜色比昨夜又消褪了几分。于是一种无可奈何、怨而不怒的怅惘之情不禁自然流露出来。作者用“怕明朝碧苔又缀,褪红几点”二句带住全词,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为读者留下了无限的同情和无穷的韵味。
这首词从作者的生活出发,既不是矫揉造作,更不是无病呻吟。它写的是作者的亲身体验,倾吐的是真情实感。在抒情时,写的景物是真景物;在写景时,抒发的感情是真感情。即所谓景语皆情语。如此情景交融,则意境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