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酒③

    千日酒 : 狄希,中山人也。^[1]能造千日酒,饮之千日醉。时有州人姓刘,名玄石,好饮酒,往求之。^[2]希曰:“我酒发来未定,不敢饮君。”石曰:“纵未熟,且与一杯,得否?”希闻此语,不免饮之。复索曰:“美哉!可更与之。”希曰:“且归;别日当来,只此一杯,可眠千日也。”石别,似有怍色。^[3]至家,醉死。家人不之疑,哭而葬之。^[4]经三年,希曰:“玄石必应酒醒,宜往问之。”既往石家。语曰: “石在家否?”家人皆怪之,曰: “玄石亡来,服以阕矣。^[5]”希惊曰:“酒之美矣,而致醉眠千日,今合醒矣。”乃命其家人,凿冢破棺看之,冢上汗气彻天,遂命发冢。方见开目张口,引声而言曰:^[6]“快哉,醉我也。”因问希曰:“尔作何物也,令我一杯大醉,今日方醒?日高几许?”墓上人皆笑之,被石酒气冲入鼻中,亦各醉卧三月。
【注释】 [1]中山:郡名,治所在今河北省定县。 [2]州人:同乡人。州:乡里。 [3]怍(zuo 作)色:面色有所变化。怍:容颜改变。 [4]不之疑:即不疑之。之:指代玄石的死。 [5]服以阕(que确)矣:谓人死后亲人戴孝期已过。服:丧服。阕:完毕。以:通“巳”。 [6]引声:拖长声音。
【译文】 狄希,是中山人。能够制造“千日酒”,喝了能醉千日。当时有个同乡姓刘名叫玄石,喜爱喝酒,去要酒喝。狄希说:“我的酒发酵未好,不敢给你喝。”刘玄石说:“即使没好,暂且给一杯,可以吗?”狄希听了这话,不免给他喝了。又索要说:“太好了,可再给些。”狄希说:“暂且回去,改日再来,只这一杯酒,可睡眠千日。”刘玄石告别,好像容颜有所改变。回到家中,大醉而死。家人对此不怀疑,哭着埋葬了他。过了三年,狄希说:“玄石一定该醒酒了,应当去问问这件事。”不久去了石家,问:“玄石在家吗?”家人都十分奇怪,说:“玄石死了,戴孝期都已过。”狄希吃惊道:“酒非常淳厚,可以导致醉眠千日,今天应该醒来。”于是让他的家人凿坟破棺看看,坟上汗气冲天,就吩咐人挖坟。正好看见刘玄石睁眼张口,拖长声音说:“痛快呵,使我喝醉了。”接着问狄希说:“你制造的什么东西?让我一杯就喝醉了,今天才醒酒?太阳有多高了?”坟墓边上的人都笑他,被刘玄石的酒气冲进鼻孔中,也各自醉卧了三个月。
【总案】 本文记述了一个民间故事,颇具奇幻意味。《博物志》卷十亦有记载,但行文简略,没有《搜神记》写的生动。在后代诗文中,它成了咏美酒的常用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