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sup>①</sup>③

    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① : 题解
口占,是作诗术语,即不起草稿,随口吟诵而成,这首诗作于1842年(即道光二十二年),是作者贬往新疆伊犁,在西安与妻子家人告别时,为了表白自己的心迹、宽慰家人作了这首诗,从而表达他为国牺牲、万死不辞的决心。
原文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
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赏读
这首诗从内容上看包括两部分,前四句是第一层意思,主要表白自己的心迹,后四句又是一层意思,主要是对家人的宽慰。所以,这首诗既是一首赠别诗,同时又是一首述志诗,诗中既有面对贬谪远戍却更坚强的英雄气概,又有离妻别子的脉脉柔情,国事家愁,水乳相融,浑然一体。
前四句“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中,“神疲”指精神困怠,“衰庸”指年老无能,“生死以”是用生命作奉献。“避趋之”因利害而进退,整体上写出了诗人处处以国家为重,不计个人安危的崇高品质,主要表现在以下二方面,明知“神疲”却极力坚持工作,主要是为了国家利益,自觉“衰庸”却又不顾个人生死,主要反映了诗人不计个人得失。这四句话是作者一生的写照,处处洋溢着爱国的情操。
后四句“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中,“养拙”即藏拙,指安分守己,不显露自己,“刚于”正好以,恰好是,“宜”合适,“山妻”是对自己妻子的谦称,“故事”,旧事,典故。用杨朴妻作的一首诙谐送别诗以及东坡用此诗逗笑相哭以送的妻子,来安慰自己的妻子,背后隐含着不平之气,平和的语气中蕴藏着无限的忧虑,化痛为谑,既免去伤感凄凉的俗套,又为全诗增加了若干诙谐色彩。
这首诗兼用直抒胸臆和委婉含蓄的表现手法,刚柔并济,浑然一体。林昌彝评其为“婉而多风、怨而不怨”,可谓切中肯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