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少监晚菊 :
徐铉
忆共庭兰倚砌栽,柔条轻吹独依隈。
自知佳节终堪赏,为惜流光未忍开。
采撷也须盈掌握, 馨香还解满尊罍。
今朝旬假犹无事,更好登临泛一杯。
少监是官名。张少监是谁,暂无从考知。别人作诗在前,自己也用同题作一首叫和。张少监作了一首《晚菊》诗,徐铉也作一首,所以诗题为《和张少监晚菊》。
我国多菊,《本草纲目》说有九百余种,晚菊当是比普通菊花开得稍晚之菊。本诗所咏之晚菊即尚未开花。咏花诗而花未开,当然不好写,可本诗却把未开晚菊的精神写得传神动人。
首联写与菊花同时栽的兰花已开过,可菊却未开,紧扣诗题“晚菊”。“砌”是台阶;“倚砌”,靠着台阶。“隈”是角落。菊花柔软的枝条在墙角轻轻摇动,而没写花,自然是晚菊了。而当初和它同栽的兰花(或木兰),已经开过,只剩菊花未开,所以用“独”字。
主人当初栽花之意无非是为了花开以供欣赏,兰已如人愿,而菊到时不开,不是有负于主人吗?并非如此。诗人在颔联中用拟人手法,使晚菊有人情,近而猜测晚菊的心思:晚菊自己心中有数,到九月九重阳节再开,总会让主人一饱眼福的。时间过得快,开得早了,谢得也早。花谢了,主人就再也看不到了,那才是有负于主人,所以菊花不忍心早开。读到这里我们才恍然大悟,不但对晚菊不开而产生的一点点失望和抱怨情绪消除了,而且一种爱怜情绪油然而生:这晚菊哪里是有负于张少监呢? 它是真诚地忠实于张少监呢!那兰开过供主人欣赏过了,固然是一种忠诚。而晚菊为了让主人在重阳节更尽兴些,才等到那时再开,而现在却默默地堆在墙角,这不也是一种忠诚吗? 当然是! 不过是另一种忠诚而已! 这可能还是更可贵的忠诚。难道这晚菊不让人爱怜吗?
颈联的出句承上,仍就晚菊写晚菊。对句则作转折,由菊而引出菊花酒。“采撷(xie)”是采摘。“盈”是满。菊花大小要能放满手掌心才可采回观赏,而晚菊尚未开放,还不能采摘。古人习惯在重阳节采菊花,如《太平御览》引崔寔《四民月令》:“九月九日可采菊花。”采菊要等到重阳节,但也不必失望,因为菊懂得用另外一种方式为主人服务,那就是请主人饮菊花酒。“馨(xin)香”,指酒香美。《尚书 ·酒诰》:“弗惟德馨香,祀登闻于天。”“尊”是酒杯。“罍”是盛酒器。菊花酒是用菊酿的酒(详见《西京杂记》三)。“解”是懂得。用一“解”字仍是拟人手法。
尾联写诗人邀张少监出游饮酒。诗意为:今天正好休假又无它事,到水边游览、饮几杯菊花酒再好不过了。唐宋时官员每十天公休一天,称为旬假.也称旬休。“登临”指登山临水赏景,这里指临水。“泛”即泛觞,指在水边饮酒。
本诗所写之事极简单,即菊花未开,不能观赏,还是去水边饮酒观景吧。但诗人采用拟人化手法,将爱菊花的感情描绘得深婉而细腻,极为传神动人,从花到酒的转折巧妙而充满趣味,称得上是一首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