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汾阳旧宅 :
赵嘏
门前不改旧山河,破虏曾轻马伏波。
今日独经歌舞地,古槐疏冷夕阳多。
汾阳旧宅,指唐代郭子仪的故居,郭子仪曾封汾阳王。据《长安志》记载,郭汾阳宅在长安亲仁里。
诗的前二句,歌颂郭子仪恢复山河的功绩,超过了马援。首句照应题面,写郭子仪旧宅门前山河依旧。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解释此句说:“见山河如故,而恢复山河者已不堪凭吊矣。可感全在起句。”次句再强调郭子仪恢复唐室之功勋。东汉马援,曾封伏波将军,故称马伏波。诗人拿马援与郭子仪相比较,这不仅仅是因为“波”字与“河”字押韵,而且还因为二人的战功类似,即都是“破虏”,都是在平定少数民族叛乱的战争中建立了殊勋。所以,这种比较是很中肯的。但郭子仪的功勋远远超出马援之上,理应受到唐室的长久尊重,这就为后文描写唐室对功臣之薄作了有力的衬跌。宋代顾乐《唐人万首绝句选》 说: “次句复著明其功以形其薄,用意深婉,所以有味。”
诗的后二句,描写郭子仪旧宅已经冷落荒废。唐代张籍有《法雄寺东楼》诗: “汾阳旧宅今为寺,犹有当时歌舞楼。四十年来车马地,古槐深巷暮蝉愁。”可作理解本诗这二句的参考。歌舞地,指郭子仪旧宅留下的陈迹。据《旧唐书·郭曜传》记载,唐德宗时,杨炎、卢杞相次为相,曾多寺郭家田宅。末二句写郭子仪故居荒废,是符合历史真实的。又据张籍诗,汾阳旧宅位于“古槐深巷”,所以结句写的“古槐疏冷”也是符合生活真实的。诗人在反映这一真实的生活现象时,没停留在复述事实上,而是注意了溶情于景,作了艺术渲染。昔日的歌舞地,不见人群车马,只见草木,已显示其冷落,而且树木也稀疏得不能蔽日,所以这里的夕阳光辉特别多,这就更加衬托出了故宅的荒凉。
这首诗的描写对象是汾阳旧宅,但它的意旨没有停留在咏怀陈迹上,它还具有讽刺朝廷对功臣冷薄寡恩的言外之意。宋顾乐《唐人万首绝句选》评论此诗说: “此非仅伤兴废,乃叹本朝待功臣之薄也。”俞陛云《诗境浅说续编》也说: “汾阳为唐室中兴元辅,乃正朔未更,而高勋名阀,已换槐阴斜日,一片凄迷,誓寒带砺,唐帝亦寡恩哉! ”这些话都说出了本诗主旨所在。这首诗的艺术特点,主要在于它继承和发扬了盛唐中唐咏怀古迹的诗歌传统,善于把历史事实与眼前景象融合成为意境。在这首诗里,诗人把郭子仪恢复唐室山河的史实与眼前所见古槐夕阳景象融合成为一个完整的艺术境界,这个意境既有历史内容,又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