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池五首(其三) :
韩愈
瓦沼晨朝水自清,小虫无数不知名。
忽然分散无踪影,惟有鱼儿作队行。
盆池虽小,却缩写着偌大江湖,蕴藏着许多画意诗情。一个大早,诗人于盆池边又拾得一串灵感。这首诗是《盆池五首》的第三首,写鱼虫之戏,像连环画一样,生动有趣。
诗歌一开篇便点明“晨朝”二字。因为,这时候尘世的喧闹尚未苏醒,鱼儿还在水底做梦,小虫才偷得少许享受光明和恬静的机会。因为经过一夜沉淀,这时候池水清澈见底,鱼虫神态才格外清晰,引人注目。“瓦沼”即盆池。黎明时分,里边水平如镜,漂浮着许多自由自在的小虫。诗人不详其名,也不忍心打扰它们的和平与安宁。
第三句用“忽然”二字作转折,盆池顿时热闹起来。小虫 “分散无踪影”,虽不言鱼而鱼在其中,那种鱼虫追避、碧波荡漾的景象宛在眼前。眨眼功夫,池里便“换了人间”,成为鱼的世界。“作队”二字非常传神,活画出鱼儿前后相接、摆尾游弋的活泼神态,既像是在接受检阅,又像是在巡查疆域,委实逗人喜爱。在这里,人们似乎看到韩愈从官场角逐的重负中解脱出来,沉浸于自然风物的熏陶之中,焕发出一种童心稚趣,为小虫之败北而叹惋,因鱼儿之乐而快乐。
盆池里风云变幻,只在转瞬之间。诗人以浓厚的兴趣,把鱼虫之戏写得活灵活现,呼之欲出,使人感受到小小天地里波澜起伏的盎然生机。非有捕捉瞬间景象的敏锐能力和体物入微的艺术匠心,难以达此境界。